耳机事件好像是个引子，它一点一点地牵扯出言子清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感。言子清想要一段平等的恋爱，但因为耳机，这段关系出现了微妙的不平衡。这副价值近3000的耳机，像是一个警示，它在提醒言子清，这只是个开始，如果继续这样，有可能导致这段关系完全失衡。

那样的关系不是言子清期待的。

对面好像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

“小姑娘，你为什么在意这个？你能仔细告诉我你的感受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好像在告诉自己，完全不需要考虑说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

“你给我买太多的礼物，会让我感觉自己在……”言子清咬了一下嘴唇，将就要冲出口的“包养”两个字吞回去，换成了稍微温和一点的“吃软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接着：

“小姑娘，我们是在干嘛？”

电话里的声音好像严厉了一些。

“啊，讨论耳机啊……”因为胆怯，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是说我们的关系”

对面叹了口气。

“恋爱关系”

尽管隔着手机，但言子清的脸依然爆红。

“嗯”

对方嗯完，又沉默下来，好像在给言子清思考的时间。

真的恋爱关系中，礼物是爱的一种表达形式，像是一个亲吻，一个拥抱。

“可是，太贵了……”言子清鼓劲似地将握了握拳。

“小姑娘，我有稳定的经济基础和来源，我赚得不算太少，如果我给你买让你觉得没有负担的礼物，我会觉得自己对你……不够用心。“

原来也不全是道歉，他在用礼物悄悄说：“我爱你“。

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身边，言子清甚至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眉目低垂，眼神温柔得像是能融化你。

“我……我没有觉得你对我不用心……“

整个人都仿佛融化在了他的声音里。

“嗯”

他又接着说：“我觉得爱是个很虚浮的词，特别是我们总是隔着手机，给你买礼物，你用到我给你挑的东西，这会让我感觉爱有了实质，我会因为给你买了礼物而愉快，你明白吗？小姑娘？“

言子清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什么给触动了，正在变得柔软，温暖。

“我大概明白……“

“小姑娘，信任我好吗？“

信任我，不要因为我给你买了贵得礼物而感到负担，不要对我胆怯、犹豫、吞吞吐吐，把自己包在坚硬的壳里。

“我……“

言子清突然就有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感到不安，尽管恋爱关系已经成立，但在她内心深处，她不能坦然地接受这段关系，也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而是在怀疑，自己够好吗？值得对方喜欢吗？这是一段长久的恋爱还是只是一时兴起？所谓的”恋爱平衡“其实是缺乏对对方的信任，因为不是那么确定对方是否坚定地喜欢自己，所以才会纠结。

“这周末来找我？“苏苍岑的声音放得低，像是害怕自己太唐突。

“好“

言子清心里泛起了泡泡，整个人为即将到来被甜蜜包裹。

“周六有课吗？“

“没有，但是会查夜，晚上我得回去。“言子清刚说完，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也没让自己过夜啊，为什么要说这个啊……

幸好苏苍岑没注意到，说了句明白。

约定的日子到了，言子清拒绝了苏苍岑给自己叫车的提议，乘了地铁往苏苍岑家里走。

轻车熟路，自然而然。

看了无数次的景色好像都焕然一新，发出了异常柔和、亮眼的光芒。

楼道里洁净如新，电梯里明亮，干净。

因为录过了指纹，言子清学着苏苍岑的样子，将手握到门把手上。

“喀哒“一声，门开了，屋子像是迎接苏苍岑那样，迎接着言子清。

房间的窗帘拉着，只有薄薄一层的阳光透进来，屋子里有些暗。

言子清习惯性地去取那双大拖鞋，却意外发现了放在地下一大一小的灰色拖鞋。看起来像是情侣款，只是简单的样式，没有任何复杂的花纹，符合苏苍岑一贯的调子。两双拖鞋一大一小，紧紧挨着，看着温馨。

“这么快就买了啊……“言子清在心底默默感慨，换上拖鞋，心底的愉悦像是一条河，让言子清的身体漂浮着。

秉持着要当贤妻良母的信念，言子清就这暗光拉开窗帘，准备替苏苍岑收拾一下屋子。

事实证明，言子清想多了，根本不需要，房子一尘不染，各种桌面上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但她不死心，准备看看脏衣篮里有没有什么脏衣服需要洗。

“没有……“言子清懊恼地叹了口气，又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没有堆叠的碗筷，依旧干净。

带着找活干的心思，言子清又转悠到了阳台。阳台上倒是挂着衣服，按照不同的衣服分门别类地挂着。言子清刚取下一条黑色的工装裤，准备再取，就看到……苏苍岑贴身的衣服。

血腾地一下就冲到了头顶，言子清感觉自己的脸上的热度已经能煎鸡蛋了……

只能费力地避开那些衣服，重新将工装裤挂回去，往回挂的时候，言子清尽量回想了一下衣服原先的状态，以防留下蛛丝马迹。

坐在沙发上歇了好一会，言子清脸上仍是不正常的温度，空气里苏苍岑的气味泛滥着，惹得人心砰砰直跳。

脑子里的画面挥之不去，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可言子清止不住害羞，最后只能蜷起身子，把脑袋埋进沙发的靠垫里。

埋了好一会，但丝毫不见效果，言子清只能认命地起身，想靠手机来转移注意力。

朋友圈已经好多天没看了，攒了不少新内容，温医生的朋友圈还是一如既往的画风，但好像更得不如之前频繁。翻着翻着，言子清翻到了苏苍岑的。

配文只有三个字：小姑娘

图片是站在马路口的自己，手里握着两个冰淇凌，侧着头，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图片不算清晰，稍微有一点糊，街上的灯光都成了一个光点，或是一条涣散的细长的线。

温医生在下面评论：

【已经开始秀恩爱了（哭）】

还给自己发了个朋友圈啊，有股热流从心底升起，心融化成一片。言子清的手轻轻划过那条朋友圈，默默点了个赞。

点完赞，页面还没从微信退出来，苏苍岑就发来了消息：

【苏苍岑：“到家了？“】

【言子清：“嗯，到了好一会了。“】

【苏苍岑：“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大概下午回来，你自己在家呆一会，行吗？“】

【言子清：“好，你忙，没关系的“】

【苏苍岑：“乖啊“】

言子清刚刚降温的脸又红了，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像是要跳出来。他总叫自己小姑娘，有意无意地说完话，就会对自己说：“乖啊“，说话也总是温柔，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

言子清又往上拨拉了一下和苏苍岑聊天的界面，这次，看到了那句：“到家了？“他说得是”家“。

真好啊，这样的关系叫她自在，叫她舒心。

中午言子清本来在犹豫要自己出去买菜做饭还是点外卖，结果下一秒就收到外卖员的电话。

时刻被人记挂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苏苍岑只说自己下午回来，却没有明确说是几点。时间好像被延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苦涩与甜蜜的结合体，因为你将要到来而感到甜蜜，又因为你没有到来而苦涩。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门发出一声响动，言子清有些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你回来了？“

苏苍岑还是穿着惯常的西裤和衬衫，因为天气的原因，衬衣的扣子解到了第三颗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和细腻的脖颈。

“嗯“

苏苍岑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笑。

“喝水吗？我冰过的，好喝又解渴。“言子清将手机的杯子递过去，那是中午吃完饭用冰箱里的食材顺手做的，为了保持温度她一直放在保温杯里。

天气热，开了一路的车，的确很渴，苏苍岑接过饮料，问：“什么？“

“养乐多和橙子“

“味道不错。“

头顶被人拍了拍，言子清闻到苏苍岑身上薄薄的汗味。

“我去洗个澡，等我一会“

“嗯“

鼻尖是苏苍岑的味道，令人异常安心却又莫名悸动。坐在沙发上能听见浴室里缓缓的水流声，潺潺地，像是从言子清的心上流过。

苏苍岑洗完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人，道：“又发呆？“

言子清摇摇头。

苏苍岑带着浴室的热气和湿气坐在她旁边，带着洗浴后的淡香。不自觉地，身体就紧绷起来，甚至言子清摇头的时候都感到几分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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