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月和沈煜城再次对视一眼,后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而后他掀起一角窗帘,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接着就看见坐在一匹高大黑马上的云瀚。

云瀚头戴玉冠,身穿白色锦袍,整个人穿的极素,若不是腰间那块令牌,简直看不出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

看来他这是便装出宫。

好在这条路较为偏僻,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不至于挡了其他的人路,不过也有可能是云瀚早就差人将周围行人遣散。

他立于马上对着沈煜城行了个礼,而后笑容得体:“见过煜城舅舅。”

林辞月每听一次这个称呼就每觉得一次毛骨悚然。

云瀚是怎么叫出口的啊?

沈煜城也是这么认为,他觉得他可以说是八竿子跟云瀚都打不着关系,俩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云瀚怎么好意思对着他爹的其他老婆的弟弟叫舅舅呢?

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称呼,让其他人听到就总会怀疑他们有什么暧昧关系,皇帝本就不喜欢臣子与皇子走的太近,云瀚绝对是故意这么干的,这小子心眼多也损,八成就是在给他下套,迷惑众人,让旁人以为他们镇国侯府站在云瀚这一边。

可去他的吧!

沈煜城是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主,云瀚虽然挡了他的道,但态度还算友好,他也没必要先跟他呛起来。

于是他也勾了勾唇角,戴上完美的面具,冲着他也行了个礼:“瑞王爷。”

“上次在宫中见到世子妃,还跟她说有时间去镇国侯府看看侯爷和您,结果最近公务繁多,没腾出时间,还望舅舅见谅。”

沈煜城觉得他说话可真有意思,既然管他叫舅舅,为什么管林辞月就不叫舅母呢?

他这摆明是看人下菜碟。

沈煜城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他知道云瀚这个性子就跟眼镜蛇一样,慢慢地绞死猎物,跟他耗可耗不起。

“瑞王爷本就没答应镇国侯府什么,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挺冷淡,看起来就像是云瀚在高攀沈煜城一样。

要是平常人,面子定是就挂不住了。但云瀚不是一般人。

他听了之后也不恼,还是那副带笑的模样。沈煜城觉得他这面具是用502胶水粘上去的吧,可真有劲!

“是我唐突了,我......”

沈煜城伸手拦住他的话:“哎,瑞王,您要是想去镇国侯府看我爹,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这大街人来人往的,咱们别影响市容行吗?”

终于云瀚面上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恼意,不过也就一瞬,云瀚的自我修养一向很强。

见沈煜城主动提起话头,他也不再来回绕弯子:“如此甚好,我也想和您一同去看望下。”

沈煜城回答的大大方方:“行啊!”

这回轮到云瀚意外了,顾珏动作很快,试探完沈煜城后就派了人寻林辞月和晚春,结果怎么都找不到,这俩人就像是在丽安城蒸发了一般。

顾珏越想他和沈煜城的对话心里越没底,会不会沈煜城掩护林辞月离开了呢?

他与云瀚汇合后就把此事告诉了云瀚,云瀚心思比面上不知要成熟上多少倍,直接认定沈煜城将她们带走了。

他自然不会对林辞月动手,他只想知道林辞月和晚春究竟说了什么。

于是便将断魂楼到镇国侯府的每条路都查了一遍,这才堵到沈煜城的马车。

可现在见沈煜城如此平静他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云瀚骑着那匹皮毛黑亮的马儿向他走近几步:“舅舅今日是自己出门的吗?”

沈煜城歪头看他:“当然。”

云瀚又问:“您这是从哪儿回来?”

沈煜城觉得云瀚这装傻装的一点都不像,简直想翻个白眼,于是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你不知道吗?”

云瀚脑中那根弦,被他这句话弹了一下,颤悠悠地“嗡”了一声。

“我怎么会知道。”

“哦,我以为你知道。”沈煜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酒坛,亮在窗口,“刚从断魂楼顺了掌柜的一坛酒。”

云瀚看了看那酒又看了看沈煜城,最后将视线若有似无地投向马车里面:“就这一小坛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沈煜城侧身挡了他的视线,摆出一副苦口婆心为大外甥科普的模样:“瑞王没喝过断魂楼的杏花酒吗,那真的太可惜了,这杏花酒产量不高,极为珍贵,杏花的花期也很短,酿造起来实在不易。这样,咱们现在回镇国侯府就喝上一杯,保证让你神魂颠倒。”

沈煜城一谈起酒就眼神迷离,像是醉在那个散着清香的世界里。

云瀚轻微地皱了下眉,他不怎么喜欢喝酒,但身边有顾珏,关于杏花酒他也知道些皮毛,完全没有沈煜城讲的这么神乎其神。

他只是觉得如果沈煜城心里真有鬼,怎么会如此放心地让他跟着去喝酒?

云瀚又控制着黑马的速度与前进的角度,他还是觉得这马车内有人。

沈煜城察觉到他的用意,便装出一副刚从酒的世界里回神的模样:“瑞王您到底在看什么,若是骑马太累,您也来马车上休息一下。”

云瀚才不会当街上别人的马车,他倒不是瞧不上镇国侯府的马车,只是这样实在有损身份。

沈煜城到底是真算准他不会上马车,还是因为车内无其他人呢?

沈煜城见云瀚没有上马车的想法,他这么一会侧头一会仰头跟他说话也累得慌,于是就挤到车夫旁边。

他如此坦诚,云瀚便也只能收回心思。不过云瀚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随便聊的几句都被沈煜城绕了回去,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他也扯了个谎就告辞,而后悄悄打了个手势让周围人离开,只留下两个眼线跟着。

马车慢悠悠地驶向镇国侯府,沈煜城伸了个懒腰又钻进马车里,林辞月还没完全放松:“他们走了吗?”

“放心,既然他们来堵咱们,就证明他们没寻到晚春。”沈煜城一边安慰她一边又道,“我好像知道云英的病是什么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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