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岚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不过远来是客,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闺蜜,要是连一面都不让她见,难免是不合适的。

于是,在秋若岚的带领下,穆雨桐和她上了二楼,径直来到陈长安的房间。

“陈先生,雨桐来看你了,可以进来吗?”

秋若岚先是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才柔声询问。

现在的她,万事以陈长安为主。

穆雨桐和他的关系本就不好,如若陈先生不愿意见面的话,擅自带进去,只怕会影响心情,加重了伤势可就得不偿失。

“嗯……”

良久之后。

房间内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轻嗯声,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完整的一句话,

“既然是穆小姐来了,就请进来吧。”

得到陈长安的答复,秋若岚这才推开门,和穆雨桐一块走进屋内。

刚一进门,穆雨桐那好看的眸子,便立刻锁定了大白床上,那个靠在床头的男人。

他身穿睡衣,无精打采,蜡黄的面色,就像是在时刻遭受巨大折磨,深邃的眼眸中,也已经没有一丝锋芒。

“穆小姐,原谅我伤痛在身,不便下床。”

陈长安语气虚弱,甚至声音也小如蚊蝇。

他和昨天,判若两人。

再也看不到漠视一切,睥睨霸道的气势。

如此一幕,让穆雨桐心中暗喜。

可她的面色,却显得悲悯起来,轻轻走到陈长安的床边,关切的道:

“陈先生客气了,多亏你舍生忘死,才保得若岚平安。我谢谢你。”

说着,她竟是伸出白皙的玉手,轻轻握住陈长安粗糙的大手掌。

入手一片冰凉,皮肤干枯无弹性,就像是一只死人的手。

这更让穆雨桐心头愉悦。

她略懂医学。

这分明是失血过多,导致气血两虚,加之肉体创伤,现在的陈长安,和死人相比,也就是能多喘一口气罢了。

身体状况,糟糕到了极点。

“穆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休息了。”

陈长安低声说道,他的眼皮子,已经缓缓合上。

似乎先前几句话,已经把他所剩不多的气力给消耗干净。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穆雨桐很贴心地把被子拉过,温柔盖在陈长安身上。

然后轻手轻脚,和秋若岚离开了房间。

待得门关上,脚步声远去。

床上的陈长安,才轻轻伸了一个懒腰,满脸惬意,深邃的眸子里,锋芒逼人。

这个女人的到来,让他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这意味着,离他预谋的事,又近了一步。

……

二楼尽头,秋若岚的房间。

“雨桐,你不是说要回去了吗,怎么还有空过来?”

秋若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精致白皙的脸庞布满疲倦,两个黑眼圈也很明显。

她也一整晚没睡了。

女人是水做的,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在意生活细节,平常出门连防晒都会花上不少心思,熬夜更是天方夜谭了。

看着秋若岚这样子,穆雨桐沉默了一下,眼神变换,不过在片刻后,她还是平静道:

“若岚,我下午就走…,飞机已经在等我了,这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

秋若岚笑了笑,道:

“当然能见面,你想见我,随时可以过来啊。”

穆雨桐只是微笑着摇头,神色充满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含义。

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告别了秋若岚,在保镖的簇拥下,如来时那般,快速地离开了。

虽然闺蜜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但秋若岚也没有多想什么。

此时。

穆雨桐离开了秋家之后,并没有如她所说去机场。

而是让司机改道,专门挑小道走,甚至为了防止被跟踪,还特地绕了不少路,最后行驶到无人的郊外。

在那里换了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然后重新开回市内。

谁也想不到,穆雨桐这种身份的人,会坐一辆几万块的面包车。

就这样,这辆面包车大摇大摆开进了一个平民小区。

在无监控也无人的角落里,穆雨桐遮脸蒙头,小丑似的小跑进一间屋子里。

一进门,她便卸下了所有伪装,目光直视屋子内的温雯,轻轻鞠躬,平静的道,

“温秘书,陈长安已经是半个死人了,我摸过他的手,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穆雨桐娓娓道来,这让屋内的温雯,笑容逐渐浓郁起来。

原本他们计划,在斌海路灭杀陈长安。

可对方实在不好对付,就连布鲁斯也没能拿下他。

不过他们还有后手。

穆雨桐,是他们最好的眼线。

谨慎是非常有必要的。

毕竟陈长安不是普通人,一旦动手必须一击必杀,不容再次失手。

“温秘书,你要我做的,我全都照办了,现在你们能放过我了吧?”

穆雨桐低声下气,现在的她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可这又能如何?

郑乾坤扣着她的命门,踩着穆家的命脉,她除了照做之外,还能怎样?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你做,你过来。”

温雯满脸微笑,冲她招了招手。

穆雨桐应声上前,附耳过去,温雯在她耳边低语。

可穆雨桐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她连忙跪地痛哭,大声哀求:

“温秘书,不行啊,我不能这么做,我已经对不起若岚了,不能再断她生路…求求您了,别让我去做这件事。”

温雯看着她凄苦的模样,没有半点动容,仍是温和微笑道:

“穆小姐,这件事对您是有好处的,做大事嘛,当然会有人要牺牲了。”

她轻轻拍了拍穆雨桐的肩膀,然后把她扶了起来,低语道:

“您也可以拒绝,甚至可以去把全部计划告诉秋若岚,不过嘛,这代价您可能无法接受。”

闻言,穆雨桐已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凄厉绝望的笑了起来。

绝望到极致的她,就像失去了灵魂,跌跌撞撞走出了门。

温雯目送她离开,却是鄙夷的冷哼一声。

她竟天真的认为,只要完成了郑乾坤交代的事,就可以全身而退?

身为棋子,除非主人厌倦,或是价值被榨干,那才能得到解脱。

否则,等待她的只不过是从一个坑,掉到另一个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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