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陈长安在温泉旅馆的床上悠悠醒来。

秋家在那一场战斗中被毁,目前,他只能暂时住在这里。

起身,下床。

一如既往地。

他开始锻炼身体……俯卧撑、深蹲、引体向上……

一组接着一组,仿佛永无止境、汗水顺着肌肉的线条,缓缓流淌而下。

唯有,不停的锻炼,才能让他不去多想复杂的问题。

那种心绪不宁的感觉,还在折磨他。

陈长安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他会突然,莫名其妙的烦躁。

房间里,他挥汗如雨。

而此刻,温泉旅馆外,一辆白色兰博基尼,优雅地停在路边。

嘀嘀嘀……

驾驶座内,黑龙狂按喇叭。

陈长安从窗口探出,恰好看到黑龙。

“下来,我们去医院。”

黑龙喊了一声。

陈长安一皱眉,随即便明白了。

以唐清为首的七人组,昨天就被送进了医院,不过一直都在重症监护室,不允许探望。

看来,今天是脱离危险了。

陈长安擦干汗水,更衣下楼。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黑龙一脚油门,超跑在一阵引擎躁动声中,瞬息起步冲向前方。

俩人一路畅通,前往本市最大的医院。

病房里,唐清面色恢复了红润,不过还是得佩戴氧气罩,安稳的躺在床上。

陈长安轻轻推门,看了一眼。

并没有出声打扰。

然后,又去看了另外几人。

他们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不过都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和劳累过度。

大概躺半个月,就能生龙活虎的出院。

亲眼确定这些情况后,陈长安也是稍微安心。

“接下来,什么打算?”

病房外的走廊,黑龙随意问了一句。

“等。”

陈长安面无表情,淡淡回了一句。

他,没什么打算。

只等,三天后,豪龙酒店的见面。

直觉告诉他,要解决心绪不宁的问题,就必须去那里。

“也好,那就等着吧。”

黑龙倒是无所谓。

两人就这么,在医院待了一整天。

到晚上,才开车回温泉旅馆。

直到第二天,又是一样的行程安排。

去医院看队友,然后守着一天。

晚上回旅馆。

三天的时间,就这样平静地度过。

第三天。

陈长安准时准点起床,锻炼一个小时,然后进浴室洗漱……对着镜子,换上干净洁白的内衬,穿上漆黑整洁的西装。

皮鞋铮亮,一丝不苟。

他,一如既往地儒雅冷峻。

温泉旅馆门前,黑龙已经在等待。

和陈长安的正式不同,这家伙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甚至在今天,他只穿一件背心,一条球裤。

戴着墨镜,嘴里还叼根烟。

这一看,简直就像是哪家的二世祖出门祸害江湖。

对于黑龙的样子,陈长安也不多说什么,就这样坐进车内。

前往,豪龙酒店。

半个小时后。

兰博基尼缓缓停在了豪龙酒店的停车位上。

俩人下车,向大门走去。

这时,大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迎了过来,温和语气道:

“二位,谁姓陈?”

陈长安漠然道:“我。”

年轻人闻言,态度更加恭敬,一边往里请,一边说道:

“陈先生您好,请进。”

陈长安没有说什么,径直踏入其中。

可,就在这时。

“等等。”

身后的黑龙,被年轻人伸手拦住,

“先生,进豪龙酒店,必须身着正装。”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对待黑龙的态度,和对待陈长安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眼神,从头到尾扫视着黑龙。

眼中冷意闪烁。

“哦?你说说,怎样才叫正装?”

黑龙两手抱胸,戏谑的问道。

“至少,要像我一样。”

西装青年回答道。

闻言,黑龙噗嗤一笑,

“你西装革履,这是你的正装;我球衣球裤,这是我的正装。”

他语调阴阳怪气,像是特地消遣这个青年人,

“既然大家都是正装,你怎么还区别对待?”

“你……”

西装青年神色一冷,

“你这是歪理。”

“你管我什么理,不让我进去,我今天就在这里跟你杠上了!”

黑龙一副地痞无赖的样,显然是在报复这个青年的区别对待。

看到这一幕,陈长安也是无语。

黑龙是王牌组公认的无赖。

跟他讲道理?

黑龙的道理,就是强迫你服从他的道理。

这家伙,不仅无赖,还横得很。

“你……你!!”

西装青年嘴角抽动,沉默了片刻,最后也只能妥协,

“行,你进去吧。”

今天,老板交代了,要迎接尊贵客人。

他可不能,让对方闹起来。

到时候挨批评扣钱的,还是他自己。

就这样,黑龙大摇大摆走进了豪龙酒店。

陈长安加快了脚步,在接待员的带领下,很快便穿过一条条通道和走廊。

终于,看到了豪龙酒店最特色的,人造森林。

刚刚,踏入院落。

他便看到,在院子里站着两人。

一男一女。

男人身穿华服唐装,身姿高大挺拔;女人气质出尘,一袭山水墨画风的旗袍,更显典雅大方。

陈长安脚步,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他深深看着前方这两个人,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彭湃汹涌。

如果说,之前这种感觉只是让他难受。

那么现在,就是令他窒息。

仿佛冥冥之中,这两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

那是一种未知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你们是谁?”

陈长安声音微颤。

“孩子。”

宫渊泽微微一笑,向前走了过来,

“我是你,父亲啊!”

轰隆!

一语出口,如大雷炸响。

陈长安身体,猛地一震。

这一刻,他竟然,后退了一步!

凶名震慑海外,杀手界无不敬畏的陈阎王,居然被对方一句话……震退!

这句话的分量,对于陈长安而言,实在太重……太重了!

父亲?

多么遥远的两个字!

多么陌生,又是多么的残酷!

他是被,部队的教官捡回来的。

从一个,无人的荒野丛中,捡回来。

为人二十五年,陈长安甚至没想过,他的父母还活着。

恍惚间,阎王的眸中,闪过一层迷茫。

但下一刻,叶惜韵已经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楼入怀中,声泪俱下大喊:

“孩子,我的孩子……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你这些年一定很苦,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

陈长安全身僵硬,犹如化石。

这一幕,是他没有想到,也从未经历过的。

他曾,纵横人海,杀伐无数。

他曾,一刀万军,震慑群雄。

可,现在他却脑海一片空白。

原来,这三天一直折磨他的,就是这件事。

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那种让他窒息,难受的情绪,就是……血脉感应么?

甚至,不需要鉴定证明。

这种血与血之间的共鸣,这种来自心里最原始的情感,是永不会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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