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米买的民房就在未名附中旁边的巷子里,而且是两栋,对门住着的就是她的保镖们。

未名大学这一块是大学城,往来都是学生,治安相对有把握,胡奶奶看了两眼就满意得离开了,倒是南枝兴奋得满床打滚,隔着一扇墙何米都能听到她滚得那张床嘎吱嘎吱得撞墙壁,让何米在梦里都忍不住想歪了。

不过虽然外宿,毕竟是高三学生,还有作业,第二天一早还要去上学,何米也没让她玩闹,按着睡了一晚。

“何米,早啊……”南枝揉着没睡好而发胀的头脸遇到在客厅的黑的时候,她正在擦着头发,门边的运动鞋还有灰土的痕迹,桌面上却已经放着买来的早餐了,都还惹着。

“你已经出去过了?”

“是啊,我习惯晨练的。”何米扔掉毛巾拿起吹风机呜呜得吹头发。

不然就兰香儿这孱弱的体质,何米哪来一巴掌干掉三个壮汉的底气?

“洗漱吃早饭呗,要去学校啦。”

南枝坐在餐桌前,犹豫再三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

问她为什么会在京影厂附近?为什么失魂落魄?为什么不想回家睡觉?

“你不想说啊。”何米低头把长发扣在生前吹发尾,扯着嗓子跟吹风机的噪音较劲。

何米手上的吹风机可不是日后温柔小巧的款。铁质的吹风机跟把加粗了枪管儿的凶器似的,对准脑袋的样子很想要给自己当场爆个头助助兴。重量还贼大,除了韩梅梅这样天赋异禀的,何米这样苦修不辍的,一般的姑娘拿得动也未必撑得住吹完长发。

一旦开动起来,那更是跟工厂一样机器一样的动静,震得人耳朵疼。

这是乐家最近入场的一个小厂家的产品,从造型到重量统统不合格,唯有质量相当皮实耐操,感觉用个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文能传家,武能防身,几近奇门兵器。

何米也是上学早上锻炼才选了这么一个货,风力贼大,吹头发特别快,但是她最近也想着要不要换一个产品。

太吵了!

“啊!”这惊叫声连吹风机在耳边的轰鸣都压不住。

“啪!”何米一下关掉吹风机握在手上防身,转身牢牢盯着南枝:“怎么了?”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出事了啊!好好吃个早餐还能被噎着?

她的眼神……是何米吓着她了?

她不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吗?不就是没胸吗?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吧?

“你的背……”南枝指着她的后背,眼神惊悚。

“背?”难道她背上还趴了个鬼啊?!

何米回头看看,没有啊。

“背上有疤!”

“疤?”疤就把南枝吓到了?兰香儿是乡野丫头,在山林里摸爬滚打,受伤一点都不稀奇,就是何米自己练武学艺的时候也摔过好几回,有点疤不奇怪吧?

何米扒下背心背对着镜子费劲得扭过脑袋……

不,很奇怪。

从双侧肩胛骨连线以下,大片大片的疤痕就跟蛇身上的鳞片一样杂乱且密密麻麻得分布着,蔓延到腰线以下,隐没在裤子的边际中。

照这个趋势看,屁屁和大腿后侧应该也是有的。

红色斑块是烫伤,看大小似乎是木炭,粗糙的条纹似乎是柴刀,一个圆点,跟乡下常见的烟斗差不多大,还有跟多的是一种大体上粗且长的伤痕像是打的皮开肉绽之后留下的疤痕。

疤痕很多,但是并不深,或许是因为天长日久逐渐愈合,连手去摸似乎都已经察觉不出多少异常。若只是单独几道疤痕,谁也不会觉得奇怪,可是这些疤痕密密麻麻,乍一眼看过去居然无法细数,落在眼中,那些粉嫩的,肉色的,早已痊愈的疤痕落在何米肌肉匀称骨骼纤细而显得单薄的背上却是如此狞恶。

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类似的疤,何米见过。

刚接手兰香儿这具身体的时候,逃出村庄的新伤叠着旧伤,这具掏空了元气的身体虚弱到被风一吹就是大病一场。

在那之后,何米积极调养,在香江也买了不少祛疤的产品,才消掉身上的疤痕。不过那个时候但凡目力所及,身上的陈年旧疤并不多,也就上臂和大腿上有几个深得难以消除的疤痕,和着何米自己弄出来的伤势并不显眼,她却不知道,更多的伤居然是在背上。

不,应该不是只有在背上,而是兰香儿会处理她所有能看得到的疤痕,但是背上这些,就兰香儿房间里那一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崭新的梳妆镜,应该是力有未殆了。

手脚上的疤痕并不是她没处理,只是受限于环境,她去不掉。

何米着装不喜欢走暴露风,和韩梅梅一起睡觉也是在冬天身上穿着保暖衣,何米日子过得糙,居然一直没发现这些疤。

“哦,你说这些啊。”何米顾不得湿发套上外套,“吓到你了吗?”

“何米,是谁虐待你了吗?”南枝被吓得眼中都浮起了水雾。

“是啊!”如果这还不算虐待,那法律就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了。

“是,是谁?”

聊天不能继续吹头发,何米抽了条干毛巾擦擦头发:“从法理上来说,这种案子应该叫家暴。”

“是你父母?”

何米嗔了她一句:“哎,别这么说,我可不认禽兽当爹妈。”

“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们,他们还会……”南枝语气惶惑,看着这间屋子好像随时会从里面冒出个提着斧子的变态。

“这些都是陈年旧疤,他们现在伤不到我的。”

“何米,你去我家住吧!我姥爷是法学教授,他的很多学生都是律师,那些人不敢来我家闹的!”南枝攥着筷子的手都崩出青筋了。

“……啊?”这个思维跳跃的有点快,何米跟不上啊!

“他们回来,还会,还会打你吗?”南枝游走的眼神好像惊弓之鸟。

原来南枝以为何米的禽兽父母也住在这里。

“你忘啦,我是乐家何总。”何米指指自己,又指指地,“这个房子,是我的。”

南枝这才想起来,何米不是她的那些和父母一起住的普通同学,她已经取得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成就,面对家暴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无力。

缓了一口气,南枝问道:“那,那就这么算了吗?”

南枝一看那些疤就觉得痛得快要死掉了!

“怎么可能!”何米哈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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