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酒流尘也只喝了几口,他准备把酒壶放到旁边去的时候,飞影伸手接了过来,也灌下一大口,随后畅快的擦了擦嘴。
“不能喝还逞什么能。”飞影小声嘟囔一句,叹了口气。
半响后,飞影才道:“下回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了。”
他实在也责备不出来别的什么,该说的都说过了,该发的火也都发了,自己若是不松口,流尘肯定会一直自责的。
果然,听飞影这么说,流尘立刻抬起脸来,眼里有光:“大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飞影哭笑不得,抬手揉揉他蓬松凌乱的头发:“不生气了,好好养伤,过几日,大人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做呢。”
流尘这下更激动起来:“真的?!大人还肯让我办事?”
他还以为挨了这次罚,自己只能去办点苦差了,听飞影这个口气,应该不是,也就是说,云曜是相信了他的话了?
飞影对此倒是没有都说什么,只是让流尘安心养着,坐了会儿以后便起身离开了。
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凤翎在晒书,她抬眸跟自己对视,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飞影微微皱眉,心想长得太漂亮的女人果然都是祸患,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好。
是以凤翎颔首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飞影也只是淡淡的收回视线,大步朝着里屋去了。
进了屋里看见云曜,飞影才拱手问安,随后就这么一直站着,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云曜把手里的两本信件处理完放进抽屉里,这才抬眸看飞影:“去看过流尘了?”
飞影后背绷紧,轻声道:“是,小孩子好得快,过两日结了痂拆了绷带便没事了。”
“不急,再多歇两日。”云曜将手边的笔放进清水里浸泡,“他是你带出来的,下手何必这么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夜他心情不好,身体不适,骤然看到那颗珠子知道凤翎接触过旁人有些心烦而已,不至于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
他原也没打算罚谁的,飞影怕流尘吃更大的亏先罚了,揍得还真不轻,其实也是想护着流尘些,怕别人来动手,更惨。
这会儿听云曜说不必打,飞影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肃然道:“流尘做错了事情,该打。”
他办事一板一眼,向来看重规矩和纪律,此刻也是只有他们主仆两人,云曜才说这么一句,但转念又想到飞影常年管着那么多人,若是真偏袒了流尘这一回,怕是也说不过去,便没再接着提这事,转移话题问他:“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么?站在那里半响了,也不说话。”
飞影方才还看着云曜,这会儿反而垂下眼帘,半响后往云曜这边走近些:“大人让令羽去接触后宅的那些人,真的无妨么?”
主要是流尘还要陪着那个女人一起去,飞鹰不是很放心,这孩子有些不对劲,被令羽蛊惑得厉害,飞影是真怕他再被令羽哄着犯下大错。
云曜扬眉:“有什么不妥么?”
飞影从来不是多嘴的性子,此番开口,显然也是为了流尘,那孩子是他带来的,年纪还小,满脑子都惦记着习武的事,有些一根筋,却不乏内心赤忱。
云曜也是看重他未来可塑,很少让他参与过于黑暗的计划,希望他能够在往后的日子里,保持自己这颗赤忱的心。
流尘虽然好骗,但心里自有自己的一套是非明辨。
令羽没有做过的事,就算认了自己的错受罚,也要替她说一句话,云曜觉得这也是锻炼流尘的好时机,他对令羽的感情如何不论,至少他的忠诚,云曜还是信得过的。
以剑为痴的孩子,心有信仰。
他是最好的人选。
他会为朋友两肋插刀,若令羽真的有叛变的一日,会变成她的刀的人,也绝不会是流尘。
飞影张了张嘴,担忧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他实在做不到质疑云曜的决定。
“没事的。”云曜宽慰飞影一句,“你也该试着放手一些。”
话音落下,外头传来快且急的脚步声,飞影警觉地侧脸去看,瞧见凤翎捧着一摞书低头快步往里走,她瞄一眼云曜所在的方向,正好跟飞影不和善的目光对上。
凤翎赶紧回避目光,往书架那边去放书。
被这么一打断,飞影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云曜既然说了让他试着放手,飞影也但愿有个好结果,姑且试试看吧。
他给云曜行礼,轻声说了句大人所言极是,飞影遵命后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脚步加快,衣摆翻飞的往外走去。
凤翎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瞧见飞影往外去了,也顾不得看云曜在干什么,赶紧起身低头就跟着往外冲。
幸好她反应快,在飞影下台阶的时候跟了上去,她提着裙摆在后面小跑,小声喊他:“飞影大哥,飞影大哥请留步。”
飞影被她这称呼搞得一阵烦闷,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有些不耐的停下脚步厉声道:“谁是你大哥?胡乱喊什么?”
凤翎喘口气,心想这不是有事要问,好歹客气点么,见飞影这臭脸,就知道因为流尘的事情他更不喜欢自己了,说话的时候也慎重两分,笑道:“那……飞影壮士?”
飞影脸黑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他不想听凤翎多说,留下个白眼抬脚就要走,凤翎哪儿肯,眼疾手快拽住了飞影的手腕,被飞影下意识甩了一把,险些一个踉跄崴着自己。
因是在云曜房门外,飞影尚还有两分顾忌,被凤翎拽住了,当下便冷呵:“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一个姑娘家怎的这般拉拉扯扯?松手,否则伤了你,我可不管!”
凤翎不放,还拽得更紧了一点,刚才差点就被甩飞出去了,她倔道:“飞影大哥,流尘他还好吗?拜托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他伤得重不重?”
不提还罢了,一提流尘,飞影恨不能把她扔到墙外面去,他咬牙,撇一眼敞开的房门后才压下两分火气,沉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流尘?要不是你,他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