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钦天令这般自作主张，需要我带人去把东西追回来么？”飞影回头往方才厅堂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方承衍实在有些嚣张了，飞影有点不高兴，“早知道他是来说这些的，属下当时就不该急着回来报信。”

他是在司刑处遇见的方承衍，方承衍问云曜在不在府上，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量，飞影想着能让钦天令这般着急的事应当不是小事，便道自己来处理完事情便先行回府告知云曜。

方承衍那会儿还和气得很，说这一时半会儿也不耽搁什么，飞影避不开方承衍，府上遇刺需要司刑处来帮忙处理的事情，方承衍也就顺理成章地知道了。

云曜心里有数，刚才飞影来汇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钦天令要说的事其实跟今天的刺杀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他方才的话加入了今日的刺杀，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举动听上去更合理一些。

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要说服云曜，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实际上自从步摇现世，加上失火，方承衍就已经想好了要把池燕从边关召回京来。

柳若幸甚至都没有真的做什么，他利用了这股要置云曜为死地的势力的力量，几个或真或假的骚动，就足够让方承衍替他办好他想要完成的事情。

方承衍自认了解柳若幸，柳若幸又何尝不了解他呢？

各有心思罢了。

“不必去追了，让他去吧。”

池燕回京，不见得就是坏事。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当年凤翎的死一直压在他们心坎，没人能真的释怀，否则池燕也不必一直守在边境那个苦楚之地。

他们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另一条路去走，再想齐心是难的了，方承衍妄图召池燕回京收归己用，在兵力上能与云曜有所抗衡，但这件事情本身就不那么容易。

池燕不是他能够轻易抗衡驾驭的。

更不是像凤凌恒那般，从小被他灌输了柳若幸是罪臣叛徒的思想。

池燕虽是武夫，却也是名门世家出身，绝非有勇无谋之辈，方承衍想要利用池燕来对付柳若幸，云曜也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云曜松口不让追，便是默认了钦天令的抉择了。

飞影抿紧嘴唇跟在后面走了一路，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云曜并没有往院子方向走，反倒是准备出府，飞影本想问要去哪儿，话到了嘴边又惊觉自己最近的问题似乎变得太多了，而云曜竟然也出乎意料的很有耐心，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上，居然也没有提醒他不要多问，反而一一回应。

凤翎不懂规矩，总是问东问西的就算了，大人对她宽宥，多少有些惯着。

可现在看来，怎么大人对旁人……都柔和了不少呢？

但他是大人的心腹，不该不知不觉被凤翎的行为牵着鼻子走，他应该像以往一样，大人去哪儿他跟着就是，只需要在大人危险的时候拼上性命就行，这才是他们身为护卫，也身为死卫的职责所在。

飞影在心里对自己念叨了几句，一上街后便全神贯注的警戒起来，跟着云曜一路沿街慢行。

到俞楼门口的时候，云曜抬眸看了一眼二楼，白日里窗户紧闭着，好像楼上的包厢里都有人在似的。

云曜大步走进人流涌动的俞楼里，寻了处边角里的小桌坐下，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从好几桌远的地方一路过来，嗓子都哑了，招呼云曜的时候依旧是标志性的笑脸。

“大人想用些什么？咱们二楼还有包房呢，下头人多闷热，嘈杂得很，大人要不要往上头去，小的给您安排安排。”俞楼的伙计个个都是识人无数的人精，各个府上的公子小姐，没有哪个没在俞楼设宴款待过的，也没有哪家府上的膳食没从俞楼订过，小二方才远远望了一眼，光是瞧云曜的衣着和背影就知道不凡，说话自然客气中还带了两分小心。

不过云曜不是来这里吃饭的，他点了几个俞楼有名的小吃，说要带走，小二瞄一眼煞气腾腾的飞影，不敢多劝，正好邻桌有人喊，自然便转身走开了。

等小二走远，坐在云曜旁边挡住一些他面容的飞影才小声开口：“大人想吃什么跟我说，我替大人走这一趟便是。”

云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劣质茶叶泡出来的，涩口得很，云曜却一点儿没觉得难以入口，就这么喝了下去：“之前让你查问的那间包厢，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里头。”

这会儿人多，极好隐蔽。

飞影环顾一眼四周，他和云曜一进来便悄然到了这个角落，云曜坐的位置背对着大部分的人，几乎没人注意到喧闹酒楼的这一个小角落处。

伙计们各有各的忙，飞影找准空袭，起身快步上了楼去。

楼上的情况比起下面稍微要好一点，但还是显得有些拥堵，不知道谁唤来的歌女，抱着琵琶唱曲，包厢外头的长廊上听得清清楚楚，混合在一众吵声笑声里。

飞影回来的时候糕点已经包好放在云曜面前了。

他脸色不是很好，还没坐下说话，云曜已经站了起来，他让飞影把东西拿上，没问他看见了什么，只说先回府去。

到了府上后，早前给方承衍领路的小厮来回话，说钦天令已经回去有一会儿了，他看着上的马车，没在府上乱走。

云曜颔首示意知道了，快到院门口的时候，遇见了从刘叔那里回来的凤翎。

她和流尘说说笑笑，一路过来似乎都是蹦着走的，给她单独一间厢房住的事情，似乎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了高兴。

也只有在流尘面前，凤翎才会自在轻松的笑。

她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依旧会显得拘谨，云曜知道她还有更多的东西隐瞒着没有说出口，但他并不着急。

云曜站在路口等凤翎过来，这回流尘提前看见了云曜的身影，和凤翎一起上前来问安，随后便自觉地走到了飞影旁边。

凤翎跟上云曜的脚步，听见云曜问她：“厢房去看过了？刘叔那边的图纸有没有看见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