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来回踱步，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非常重要的事情。
流尘还坐在原处，看她走来又走去，不敢出声打扰，只是乖乖的盯着她，眼珠子跟随着凤翎的身形晃悠。
她在想什么呢？
跳了那么久的舞，锦烟姑娘说不定就是累了。
春妈妈心疼，所以一概拒之门外，说不定再过几天就又能看见了。
况且她手里不是还握着锦烟姑娘送的玉佩么？实在不行上门拜访，春妈妈看见玉佩，肯定会引荐的。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出趟门的事儿。
可看凤翎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走得有些累了，凤翎干脆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来，她思考事情的时候习惯性咬住自己的手背，小时候咬笔头被罚过以后，就改成咬手了。
头脑中的风暴席卷着，凤翎想来想去，想到了那个热心好客拉着她试胭脂的摊贩。
一路走来，怎么就偏好被她给瞧中了？
要说是觉得凤翎有什么特别之处，应该也是在看见云曜之后觉得身份贵重，可她能看出来，一路行来的商贩就看不出来了么？
正是因为云曜贵重，飞影又跟在身侧，这才没人敢上前来拉拽说话。
那位大娘是怎么亲亲热热地把她唤过去的？
偏生还正好给她介绍了炎阳镇的那种胭脂。
如此奇效，连皇城里最好的胭脂铺也没有这样的效果。
凤翎睫毛微颤，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脑海里飞闪而过，她伸手想要抓住，可近在咫尺，又溜走于指缝之间了。
直觉告诉凤翎，得去看看，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坐在这里想是想不出来的了。
做了决定便开始行动，凤翎回身看一眼流尘，他倒是眼巴巴望着自己，安静得很，瞧见凤翎终于回身看他了，一下坐直身子笑起来。
“流尘，咱们出门一趟。”凤翎唤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裙摆。
寻到面纱戴上后，凤翎揣好锦烟给她的玉佩，同流尘一块儿出府。
早前买胭脂的摊位所在凤翎记得清清楚楚，流尘看她走的方向不对，还问了一句：“咱们不是要去望春楼找锦烟姑娘么？”
凤翎笑起来：“找锦烟姑娘做什么？”
流尘挠挠脑袋：“我瞧你听了锦烟姑娘的事一直眉头紧锁，以为你关切她，想着咱们去问问春妈妈呢。”
凤翎浅笑，没再多说什么，她脚下步子越来越快，直奔着记忆里的那个摊位便去了。
到了熟悉的地方，却没有看见杨嫂的身影。
连带着她那个花花绿绿的小摊车也一并不见了。
凤翎的心沉了沉，自己的猜测果然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这个杨嫂有问题，这个胭脂也有问题，锦烟要做的事和青玄不一样，他们有各自要办妥的事情，现在看来两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杨嫂不见了，凤翎猜测，皇城里的这种胭脂，估计也已经销声匿迹了。
那位炎阳镇的娘子若真心想要推销这胭脂，不可能东西入京那么久了还一点儿水花都没有。
这里面真话里参杂着假话，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这真假之间藏着的迷局，究竟意指何处？
流尘跟着凤翎走过这半条街，见她盯着个烧饼摊一直看，探头道：“你想吃烧饼？”
凤翎回神，点了点头：“是有些馋。”
流尘伸手摸腰包，拍了三个铜板出去，买了两块热腾腾的烧饼包起来递给凤翎。
他知道凤翎肯定不是真的想吃这个烧饼，但他帮不上她什么，她想的事情一定很重要，自己这个脑子不一定有用，但给她买个热腾腾的饼子，陪着她还是可以的。
凤翎递一个给流尘，说自己吃不完这许多，流尘勉强接了也没吃，包好了揣着，紧跟着凤翎的脚步。
香酥的烧饼一口咬下去全是脆的，咯嘣的在唇齿间碎开，香气弥漫进整个口腔。
杨嫂的摊位是肯定找不到了，凤翎也没有过多纠结，一下午的时间领着流尘走遍了各个街头的胭脂铺，果然，皇城里还剩下的霞云面前几日全都被同一个人买走了，可问起是谁，都摆手说不知道，不清楚，下人来的，给钱就出货，哪里要问那么多。
所有掌柜都是这般说辞，凤翎多问几句便很不耐烦，下令赶客，越是这样越有问题，买走霞云面的人，想必身份极高，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连个屁也不敢放。
绕了一圈，除了知道这胭脂在皇城昙花一现就销声匿迹之外，没有别的收获。
凤翎有些沮丧，自己如今这个破身份，连脸都要遮掩起来，能办什么事？！
没有了长公主的权利，她空有一脑子的猜想又有什么用？
什么消息也探问不到，折腾了半天，到这里又断了。
凤翎拿着大半个烧饼，站在铺子的台阶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沉沉叹了口气。
流尘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总觉得说什么好像都不对，他甚至连凤翎怎么了都不知道。
就因为没买到自己想要的胭脂？
女孩子都很看重这个么？
不过也是，自从大人给凤翎买了那么多瓶瓶罐罐的东西回去以后，凤翎就变得比最开始的时候更好看了。
流尘几乎都要记不得那个干瘦的后厨女子是什么样子了。
如今的凤翎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好像只是看着她都能让人沉迷心静下来。
不仅仅是出众的容貌，而是凤翎身上带着一种旁人没有的东西，流尘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让人愿意跟在她身边。
女子喜欢这些东西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没了别的收获，凤翎站了会儿便准备回去，流尘默默跟了一路，好半响才斟酌着开口：“刘叔认得不少人呢，要不咱们回去问问刘叔，看能不能找着你要的东西？”
这事儿怕不是刘叔能摆得平的事。
云曜出面兴许还有可能，可他为了祭拜之事忙得焦头烂额，自己再拿这点小事去烦扰他，不是找骂么？
既然暂时查不下去了，就缓缓再说吧。
说不定去一趟肃宁，反而能有新进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