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寝殿内灯火通明,偌大的宫殿内安静得只有风吹动窗帘的沙沙声。

“嗒!”

青花瓷酒杯撞击桌面的响声,在殿内格外刺耳。

四皇子容珣独自坐在桌前,一手执壶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杯注满,容珣仰头一饮而尽。

如此反复,半壶酒便已喝下肚。他平日极其自律,在外应酬也极克制。

今日心情实在烦闷,又无处消遣。

也好,反正也不用出门应酬了,能醉一回也好。

四皇子自我嘲笑道,又倒了一杯酒。

门突然被叩响,四皇子怒道:“都给我滚!”

扣门声停止,门却被人推开。

四皇子怒气冲冲,门外的家丁没有像往常一样害怕退后,而是木然呆愣地说道:“主子,有人求见。”说完头一歪倒在了门口。

四皇子被眼前景象惊呆,几步奔到人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家丁。

“四皇子不必惊慌,他没有死。”悦耳的声音穿透浓浓的夜色,落入四皇子的耳中。

四皇子警觉起来,酒已经醒了大半,顺着声音看过去,两个黑色人影走到近前。

对方走到屋檐下,四皇子才看清是一对陌生男女。女子面容清秀但看着极为陌生,旁边的男子带着面巾,只露出两只深邃的眼睛。

“我等一心求见四皇子,然四皇子府邸防守森严,不得已用了一些药,四皇子见谅。”叶云繁笑道,透过假面的却是无尽的冷漠。

四皇子镇定下来,嘴角挂起迷人微笑,“不知两位如何称呼?深夜造访,又有何赐教?”

“民女只是区区一商妇,不必挂齿。此次前来是想和四皇子谈一桩生意的。”叶云繁笑道。

“哦?什么生意?”四皇子探究的视线落在叶云繁身上。

叶云繁微微仰头,柔软的腰肢却挺拔如峭壁青松。

“四皇子打算就在这里谈吗?”

四皇子瞧她胸有成竹的气势,转而侧身让开一道门,抬手请叶云繁进门。这是他的地盘,区区两个人,他倒也不怕什么。

“来者即是客,两位请进。”

“你在这等我吧。”叶云繁侧头,对苏晁道。

苏晁身形未动,只冷冷回了一声好。

叶云繁随着四皇子进了屋内,抬眸扫视殿内的摆设,同前世一般无二。

叶云繁的视线被墙壁上悬挂的一副《骏马图》吸引,这幅图是前朝大师遗留之作,描绘了近百匹马骏马的姿态,构图复杂,意趣横生,可以说是稀世之作。

前世这幅画是怎么来得呢?叶云繁凝眸,思绪飘荡到了千里之外。

前世,这幅名画是从宜州知府宋溪府上找到的。宋溪为官清廉又多有勤政,二十岁开始为官,勤勤恳恳摸滚打爬二十五年,坐上了一州知府。

宋溪不贪钱财,不近女色,唯独爱画如命,投机者多以名画贿赂,年轻时宋溪还能恪守底线,不知何时起防线出了松懈,然收受贿赂之事,有第一次便没有最后一次。

宋溪在宜州三年,收取名画近百幅,其中以这幅《骏马图》最为名贵。

叶云繁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宋溪贪污渎职一案的罪证,正是她暗中搜寻而来的。

容珣能得到宜州各地的支持登上皇位,靠得就是这个案子。

东窗事发时,宋溪深知自己已无活路,他先在汤水里下了砒霜送走了自己的家人,然后把自己关在了藏画室里,点了一把火,想要让这些名画给自己陪葬。

犹记得,容珣站在火光前,很是心痛地叹息道:可惜了,这世上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的《骏马图》了。

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为了一句话,连命都不要了,真是可笑至极。

重生后的叶云繁每每回想过去,便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漏洞百出的蹩脚戏,忍不住要自我嘲弄一番。她的前世,还真是不如一纸戏文。

“姑娘也爱画?”四皇子容珣见来人一进门便盯着那副图,心觉被冒犯,但还是忍住了。

叶云繁闻言,收回思绪,冷冷回道:“并不。”

“本皇子也不大懂。这画我不过是瞧着有趣,便挂着。”四皇子笑道,试图化解两人间的尴尬。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非相貌可取,从方才进门起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女人。这般从容不迫的气势,一定是个身怀绝技的高人。方才那家丁诡异的行为,他可是亲眼所见。

这种高手若是能收为己用,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四皇子寻思着坐回他方才饮酒的座位上,抬手示意叶云繁坐在对面。

叶云繁瞧他一眼,从他身边拂过,安然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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