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看了看小铃铛和叶云繁,有些局促不安。

叶云繁会意,起身拉着小铃铛进了屋子。

叶云繁坐在屋内听着外面的谈话。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听,主要是房子不隔音,外面刘婶子的嗓门也够大。

“铁牛,你还考虑啥?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你爹娘不在了,光靠你自己,你怎么养活你妹妹?”

“婶子也是为你为你妹妹着想,上面可只给了八个名额,我头一个就想到了你家小铃铛。村头翠花家的小妮子你知道吧,比你妹妹大一岁,她家一直眼巴巴地想去呢。”

“那慈幼局是朝廷支持的,朝廷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只要小铃铛进了慈幼局,吃穿不愁,还能识识字学学针线什么的,比跟着你在家吃苦强呀。”

“今日领粮,你也看到了,只有你的份额,你妹妹不到年龄,没有粮食。你忍心让你妹妹跟你挨饿吗?”

“好了,好了,你再想想,婶子不会害你的。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你早点拿主意,错过就没有了。”

“好了,好了,别送了,我先走了。”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厨房传来刷碗倒水的声音。

叶云繁思索着方才听到的信息。

赈灾粮,朝廷有明指,按人头发放,未满十三岁算半个人头,可以照常领粮。

还有,慈幼局虽接收各地的孩童,那只限于孤儿,像小铃铛身边还有铁牛且铁牛不愿意放行的,根本不符合收养的条件。

况且,慈幼局自始至终一直都是长公主的名义,并没有与朝廷挂钩,也没有让各地限定名额送孩子过来。

“水----”

“姐姐,哥哥说话了,你听。”小铃铛摇了摇叶云繁,惊喜道。

叶云繁闻言,俯身凑到苏晁嘴边。

“水----”苏晁虚弱地说道。

“好,好,马上,马上。”叶云繁连忙起身,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过来,然后像喂药一样让苏晁的身体靠在自己肩膀上,给他喂了半碗水。

喝完水后,苏晁又没了声息。

“苏晁----”

叶云繁喊了一声,见他没动静,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叶云繁只好把他再次放回床上。烧退了就好,明天应该就会醒了。

夜里,铁牛提议他来为苏晁守夜。原先以为他们是夫妻,便放一间屋了,如今知道是兄妹,再搁一起就不适合了。

叶云繁想着铁牛今天已经忙活一天了,明天估计还得下地里去,不好意思让他来守夜。况且苏晁的体内还有毒,还是她在身边看着比较放心。

铁牛禁不住叶云繁的劝说,只好带着小铃铛去隔壁屋子睡觉,没一会儿,便传来阵阵鼾声。

叶云繁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床边,头靠在床榻上。

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村野外头的月亮,没有灯火的争宠,似乎要更亮堂一些。

她睁着眼,听着窗外一阵一阵不知疲倦的蛙鸣声,与苏晁接触的每一个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浮现。

回京后第一次见苏晁,她借着解毒的幌子给他下毒,让他浑身肿得像猪头。

第二次,在庆福酒楼,她被当做人贩子,苏晁为她解围,她给他下毒,让他的腿废了好几天。

第三次,在碧波湖的画舫上,她与刺客搏斗,苏晁救了她,她又给他下毒,让他变成了只会傻笑的傻子。

第四次,在大佛寺的破庙,他又救了她,虽然不是故意,但他还是中了她的毒。

紧接着第五次,在庆福楼吃饭,她把他的手毒成猪蹄,还给他取了个贾猪蹄的名字。

第六次,他故意接近她,在庆福楼他再次中毒鼻血流了几尺高。

第七次,在去麻县的路上,他想要保护她,却反中了她设下的迷药,然后他生气了。

然后,第八次,第八次……

他武功这么好,怎么会总是栽在她手上?

他到底要干什么?

“繁繁----”

叶云繁弯唇苦笑,她这是动心了吗?怎么脑子里想着那个人,耳朵还会出现那个人的声音。

“繁繁----”

一直大手温柔落在她的头上。

这会儿,竟然连触觉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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