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云繁一觉睡到大清早,身边已经没有人影,睡得太沉,她都没发觉苏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叶云繁坐起,穿上鞋,走向镜台。
桌上摆着一身衣裳,海棠红烟罗纱长衣,搭配浅一色的曳地望仙裙,衣摆与裙角绣着成片的紫色鸢尾花,深深浅浅。
叶云繁恍惚记得,苏晁昨夜似乎说过,今天让她穿他准备的衣裳去赴宴。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云繁伸手摸上了一朵紫鸢,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主子。”窗外响起一个声音。
叶云繁一愣,苏晁还真给她留了一个人。
“进来。”
窗户从外打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跳了进来。“属下分雨见过主子。”
“王爷让你呆在这的?”
“回主子,王爷让属下留下来保护主子,以后主子有什么吩咐都可以让属下去做。”
风雨十分恭敬地说道。
“你先下去休息吧,暂时没什么事。”叶云繁不喜欢被人时刻监视着。
分雨听命,又从窗子里飞快离开。
院子里,小荷提着食盒进了门。
“小姐,你起来了?快来,吃早饭了。阿壮刚买回来的。”
“小姐,今天要穿这身衣服吗?我们先吃饭,等下小荷再给你梳妆。”
小荷见桌上摆着一身衣裳,也没多想。
叶云繁的新衣服多的数不过来,她哪里都记得。
“咦?”小荷在外头摆弄食盒,突然停住了手。
芝麻甜饼,豆沙包,南瓜糯米团,红薯豆沙糯米饼,核枣馒头卷,红糖麻糍,豆沙蘑菇包。
这么多?小荷傻眼了。
她本来是想跟隔壁贾公子说,以后不用麻烦了,现在叶家的大厨房都是她们的人,想吃什么动动嘴皮子的事,简单的很。
可是这贾公子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露面。
今天她也没见着人影,就看见墙角的大树下放了个食盒,还好她眼尖,不然就放坏了。
叶云繁出来,看见这一桌子的早点,甜掉牙的早点。
不由暗笑,她早先真的以为这些早点都是阿壮买的。
叶云繁用了早饭,再回去梳妆穿戴整齐。
然后马大勇来了。
如今这马大勇,俨然是叶云繁的大管家,在下人中间十分有威信。
叶云繁在外厅见马大勇,马大勇上前屈膝行了个大礼,才起身回话。
“大小姐,方才,叶平乐出门了,怀里藏着风和院的一块上好砚台。”
“不用拘着他,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帮他。”
叶平乐是个什么样的烂人,叶云繁想想都觉得恶心。
这矮冬瓜,蠢笨无知好高骛远就算了,还喜欢去赌坊。
叶文涛一家老小大老远奔赴京城,一方面是觉得叶文烨混得好想要来蹭一蹭,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们除了投奔叶文烨便无路可去了。
二十年前,林氏嫁给了叶文烨,给叶家带去了丰厚的嫁资。林氏天性善良,将叶文涛一家也当做至亲,为他们置办田地宅院。叶文涛一家可以说是一夜暴富,转眼就成了叶县排的上号的人家。
因为林氏,庄稼汉叶文涛成了到处收租的小地主,村姑野妇吕氏身边用起了丫头婆子,给人缝衣浆洗了一辈子的曹氏摇身一变,穿上了绫罗绸缎,每天被人拥着老太太安好,老太太安康的,一家人过上了从不敢想的富贵日子。
若是换了普通人家,也该知足感恩了。
偏偏这叶文涛一家,从上到下,个个自私自利,觉得这林氏嫁入叶家就是叶家的人,有钱出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一面花着林氏的钱,一面还照样把林氏当小媳妇一样揉搓。
后来林氏去世了,林家的产业没人打理。叶文涛一家个个只顾贪图享受,不懂经营,不到五年,便吃光了大半的家底。
两年前,叶平乐又染上了赌博,这简直就是叶家的一道催命符,直接就把叶家推回到了二十年前。
叶平乐输了叶家的祖宅田地,还欠了一屁股钱贷,若不是逃得快,叶平乐的两只胳膊恐怕早就被人卸下了。
“日丽轩今早什么动静?”叶云繁问道。
马大勇嘿嘿笑了两声,答道:“曹老婆子起了床,就吩咐了福大姐去了大厨房,说她昨夜睡得不好,想吃鸡丝面。说这鸡一定要六月大的芦花鸡,鸡肉要好吃不柴。煮鸡汤时要把头尾内器去掉,熬够一个时辰才能下面端上桌。”
“厨房的刘婆子没搭理,撂了话,一只芦花鸡五两银子,柴火油盐人力合起来要一两银子,给齐了银子立马开锅做,想吃白食,门都没有。直接把福大姐挡回去了。”
“曹老婆子知道了,气得在那里骂街。我就找了个口舌麻利的婆子站在日丽轩门口,跟着曹婆子对骂了两刻钟。”
对骂了两刻钟?这曹氏大清早的还挺有劲的。
“做得好。”叶云繁称赞道。
“风和院那几位也饿着肚子,囔囔着要去给老爷告状,跑了几趟书房,没见着人。老爷去上朝还没出宫呢。”
“是去当职了还是还没出宫?”
“回大小姐,去吏部问过了,是还没出宫。”
叶云繁想起昨夜苏晁说让他来对付叶文烨,这么快就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