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殿外,苏晁华丽金冠束发,面如刀削,棱角分明。两道剑眉斜飞,一对薄唇轻抿,冰眸冷面地踩在所有人的视线上,向殿内大步走来。

一袭直襟宽边的紫色长袍,行动间,露出内着的海棠色长衣,隐隐还有些暗花图案,隔得太远,叶云繁看不清,但也猜得出是什么。

叶云繁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海棠色的衣裙紫色的鸢尾花。

平南王走向自己的座位,用眼角瞥见那一袭海棠色的身影,嘴角忍不住也轻轻勾起。他的桀骜冷漠从不对着自己在乎的人。

大皇子闷头喝了一杯酒,看也不看殿内光景。

哼,不过是早生几年,得意什么。迟早,这战神的名号要落在自己头上。

平南王在主位右边底下第一个位置坐下,正好与大皇子面对面。

平南王坐下后,其他人默默坐好,殿内没了声息。有人蠢蠢欲动想上前恭维几句,但没这个胆子。

叶云繁不得不感叹,平南王的气势果然不同凡响。

好在,没多久,盛平帝和江皇后来了,今日的宫宴,在三呼万岁后正式开始了。

盛平帝在高处,举杯向殿内各位大臣,说道:

“自入春以来,安国大小灾荒接踵而来,朕这心,从未安稳过。万幸,天佑我安国。外,我安国好男儿为国争功,大败南姬国。内,臣民同心,力克灾荒。来,朕敬诸位一杯,诸位都是安国的肱骨。”

“来,平南王。朕敬你。”盛平帝言毕又特意转向平南王的位置举杯。

平南王安坐,面色不动,单手握杯,变成双手举杯而已。

其他人起身,齐呼,“天佑安国,安国万岁。”

“恩,这酒味道不错。不知是什么酒?”盛平帝饮了一杯酒,夸道。

“回父皇,此酒名叫荼蘼酒,酿酒时反复加入一种叫荼蘼的花,酿出来的酒除了酒香还有一股花香,是荼城特有一种酒酿。儿臣初尝时,也觉得特别,此次回京,特意带了二十坛回来。”大皇子解释道,眼中是得色。

荼城是南姬国的边城,此次大皇子率军第一个攻下的就是荼城。

“哦,原来如此,确实特别。对了,南姬太子何处?”盛平帝问道。

众人闻声,停了举动。

大殿角落处,一个消瘦男子站了起来,不卑不亢道:“陛下,元卫在此。”

“好,元太子来安国可还适应?”

“谢陛下关心,一切安好,京城物华天宝,极好。”元卫十分简略地答道,从头到尾,弓着腰低着头,同安国所有的臣子那般,姿态恭敬。

盛平帝没有再说话,向元卫的方向晃了晃酒杯,示意他坐下。

元卫安静坐下。

同时,内侍一声令下,管弦丝竹响起,一群舞姬进殿,舞姿轻柔曼妙。

叶云繁收回落在元卫身上的视线,垂首思索。

元卫,南姬康帝第三子,生母乃是康帝发妻颜皇后。但,颜皇后三年前去世,如今南姬皇宫内,冯贵妃当权。

前世,南姬国战败求和,冯贵妃为了扶持自己的儿子,向康帝建议,向安国遣送质子以表求和的诚心。

元卫在安国呆了三年,三年后……

叶云繁抬头又看了一眼元卫,角落里的元卫身处异地品尝着家乡的荼蘼酒,并没有发觉这道不一样的视线。

盛平帝在长宁殿坐了一会,嘱咐了几句不要拘束今日尽兴等言语后,以疲乏为由离席了,皇后也跟着离开了。

今日是大皇子的庆功宴,主角自然是大皇子。这宴会就留给他吧。

帝后离场,几位上了年岁的老臣,喝了几杯酒也陆续退了出来。如此下来,虽是宫宴,但氛围却也十分轻松。

“今日是大殿下的接风宴,来,我们敬大殿下一杯。”有人提议道。

众人起身,唯独平南王岿然不动。

大皇子瞥眼望了望平南王,心中不屑,嘴上说道:“哪里哪里,本皇子哪里比得上战无不胜的平南王。这杯酒,自然要先敬我们的平南王。”

大皇子话里有话,刺向对面的平南王。战神算什么,不过是剿剿匪,他打下的可是几座城。

平南王眼皮没抬一下,扬手就把酒喝了,不管你真假,领了众人的敬酒。

话说到这场面,大皇子也只好认了,把手上的酒喝了,其他人陪着喝了一杯。

随后,众人躲开平南王,只围绕着大皇子,一面询问着与南姬国大战的细节和趣事,一面见缝插针地恭维。

周氏被周贵妃请去说体己话,叶云梦见着四皇子,寻着机会靠了过去,因此,只剩叶云繁一个人端坐在那里。

叶云繁这一会,随着众人已经喝了四五杯下肚。

这荼蘼酒味道香醇的,有股甜味,但后劲极大,因而又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扶头酒。

叶云繁微微晃了下头,人还是很清醒,就是觉得脸颊发烫。四处瞧了瞧,殿内正中还有歌舞,人群多注意大皇子那边。

叶云繁悄悄起身,走到了殿外,被夜风一吹,顿觉浑身舒爽。

或许是因为酒后麻痹,或许是殿内的虚与委蛇太过烦闷,叶云繁向殿外的一棵大榕树走去,寻求一丝的独处的惬意。

甫一行到树影下,还没站定,忽地,手被人从后牵住,叶云繁惊慌,待看清那一身紫色,脸上浮起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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