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匆匆回了泉城,然后又借着散心的由头,离开了泉城,在安国各地游走。这样做,除了为林家的生意寻找商机,我更多的是在躲避熟人的探寻。”
又停了片刻,叶云繁没有说话。
苏晁知道她心情极为沉重,抬手将她拥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给她一些支撑。
叶云繁感受到他的鼓励,缓缓说道:“离开京城的第二个月,我便发现我有了身孕。”
那时,叶云繁重生不过月余,整日忧心忡忡,又在水路上奔波,她以为自己只是忧心过重,并没有太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等她发现时,那孩子已经在她身体里扎根。
前世,也有个孩子投身在她的生命里,她没有保护好,让他还未睁眼便惨遭毒手。
今生,她要生下这个孩子,与哪个男人无关,这是她叶云繁对自己的一个救赎。
叶云繁不顾林如清的反对,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
林如清拗不过她,替她瞒下了所有人。
重活一世,她对情爱绝无念想,心底更如冰封之原,灌注在这个生命上的是她所剩无几的全部柔情。
偶尔,她会与他说几句话,那小人会在她身体里摆动小拳头回应她,让她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母子连心,仿佛是前世那份母子缘分的延续。
她把对前世那个孩子的爱与愧疚都托付在今生这个小生命上,她期待着,甚至自我安慰道,前世未尽的母子缘,今生一定要圆满。
但是,老天从来都是不遂人愿。
“我没用,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动了胎气,生下来了,”
“是个,是个死婴……”
叶云繁双手掩面俯在膝盖上,声音哽咽,肩头更是一下一下的耸动。
与摘星楼上的泪流不止不一样,无声哭泣的叶云繁被绝望包围,瑟缩一团,已然是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孩子,新的开始,新的希望,而她失去了两次。
希望和救赎,老天都不曾给她一分。
见叶云繁这般悲戚,苏晁心如刀割,他握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眸,认真说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犯错,繁繁你怎会遭此磨难。”
“繁繁,孩子没死,他很好,他一直在我身边,译儿就是我们的孩子。”
“是真的,我没骗你。”
“盛平十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酉时三刻,右腿上有块胎记,像个仙桃。对不对?”
叶云繁抬头,两只泛红的眼睛还蓄着眼泪,满面的泪痕下是疑惑与惊愕。
“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是林如清,林公子把孩子送到了我身边。我知道,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哥哥?不可能,我亲眼所见,孩子他,他没了呼吸。”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年冬天,在一个陌生的小镇,她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那时她才怀孕七个月。
那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向下涌动,稳婆慌慌张张,嘴里叨叨着什么七死八活产妇年纪太小极为风险什么的。
她不听,拼了全身的力气,年轻的身体几乎被她的蛮力撕裂。
她不管,她要生下她的孩子。
叶云繁闭着眼睛用力,终于在耗尽所有精力之前,听到了稳婆的报喜:
“出来了,生出来了。”
但是接下来一句,却是死神的布告,
“咦,怎么是个死死,死婴。”
“给我看看。给我!”她不信,不顾疼痛,挣扎坐了起来。
那孩子还未穿上衣裳,乌青的小身子只用一块布包裹着。
叶云繁夺过孩子,孩子无声无息。她打开包布,检查着孩子:
未睁眼,无鼻息,无心跳,无脉搏。
死了,是个死婴……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几乎让她窒息。
苏晁的话,叶云繁如何都不信。
“若是不信,那我们去问问林公子。”
----对,哥哥一定能给我一个解释。
叶云繁恨不得自己背后有一对翅膀,可以飞到林如清面前问个清楚。
马车在叶云繁的要求下,一路飞奔回城,向正阳街林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