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院,
秋意渐浓,院子里落了一地的黄叶,小荷从屋内出门,挑了一把扫把,大手一挥,地上的落叶哗啦啦作响,将屋内传来的隐隐说话声盖了下去。
屋内。
“所以这些事都是陆巧儿做的?”叶云繁问道。
“恩。之前宫宴上的事,也同你猜测的一样,陆巧儿先是怂恿罗珊儿去找你茬,然后见罗珊儿出去,便跟上去,结果看到了陆承武将罗珊儿殴打致死。陆承武慌神了,用毒以及抛尸入水,指挥罗二小姐污蔑你,都是她的设计。”
苏晁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我从未想过,她会变得这般狠毒。”
“陆巧儿与叶云梦也有仇吗?”叶云繁又问。
“为何这样问?”
“皇后的生辰宫宴,你还记得吗?从叶云梦的香囊里倒出来一朵白兰。”叶云繁回忆道,就是这朵白兰让十皇子险些丧命。
“那朵白兰,其实不是从香囊里倒出来的,应该一直就在陆巧儿手上。”叶云繁解释道。
有一次,小世子在落花楼缠着玩那障眼戏法,叶云繁初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那时候小世子就应该就是在暗示她了。
“你觉不觉得译儿有点异于常人?”叶云繁想起来,试探性问道。
苏晁弯唇,脸上都是骄傲,“天选之子,自然不能同常人相提并论。”
叶云繁一怔,译儿的问题,还是以后慢慢再探究。
“如此说来,碧波湖上长公主画舫受袭,也是陆巧儿的手笔?”叶云繁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碧波湖那日,叶云梦湿了衣服,去马车上更换衣物。那日,陆巧儿也去换了衣服,时间上十分充分。
“只是,陆巧儿不比陆承武,毕竟是女子,镇国公的势力能容她随意指使?碧波湖上的刺客,还有万仞崖上的刺客,都是武功上乘的高手。”叶云繁疑惑道。
万仞崖上,若不是六娘和分雨武功高强,她哪里能活着下来。
苏晁摇摇头,“这个我还在查,听分雨说万仞崖上的刺客,不像是镇国公府的人。”
“先不说这个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苏晁又说道。
“什么事?”叶云梦睁着两只明媚的眼睛,眸中有动人心魄的柔光。
“钦天监重新给我们算了日子,九月十六,十年难遇的黄道吉日。我们就在九月十六成亲。”
“什么?”叶云繁一愣。
“不是繁繁你说迫不及待的吗?”
“这……”
那天,她只是想转移下他的注意力而已。
叶云繁无言以对,眸中有迟疑。
今天都九月初四了,九月十六那才剩下十二天而已。
“这,会不会太快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她是不知道该如何准备。
“繁繁不用准备什么,只需要好好养伤,等着我来娶你回王府就好了。”苏晁不容改变。
“那个,你今天不用去军营吗?”叶云繁目不转睛看他,眼中都是期待。
“今日无急事,晚点去也可以。怎么了?”苏晁不明所以,迎着视线,反问道。
“我,我吃饱了。”叶云繁脸颊绯红,垂头视线落在苏晁手上的瓷碗上,里面还有小半碗的肉糜粥。
“就吃这么一点?”苏晁眉毛一挑。
“嗯,饱了,饱了。你先去军营吧。我想再睡一会。”叶云繁赶他走。
从小到大,就算是小时候生病吃药都没让人喂过。叶云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苏晁的百般哄骗下把那半碗吃下去的。
不过就是手臂有点擦伤而已。
“好,你再休息一会。我忙完了,再来看你。手臂的伤要好好注意。”苏晁仔细叮嘱道。
“好,好,你快去吧。”叶云繁赶紧赶他走。
苏晁笑了笑,放下碗,终于出了沉香院,骑马去了军营。
哎哟,可不能生病受伤,折磨人。
叶云繁感慨道,起身自己将剩下的半碗粥吃完,随后去院子里活动活动。
这一日,林如清搬进了隔壁贾府,在围墙上开了一道门,连通了了沉香院。
这自然也是苏晁的安排,叶云繁早已知晓。
可小荷却不知,那突如其来的撞墙声,可把她吓个半死,还以为是贾公子要来“抢亲”呢。
原来贾公子已经回了扬州,这院子已经被自家公子买下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南王府和叶府都陷入了忙碌中,这婚事虽时间紧促,但忙中有序。
苏老夫人多年以前就在为苏晁准备婚事,所以短时间内,婚娶所需只需从库房整理出来即可。
而作为准新娘的叶云繁是一头雾水,但林如清道她只需安心待嫁,其他一应不需多管。
九月初五,长公主带着媒人上门,从叶家大门进,过沉香院进了隔壁贾府,确切说是林府。
叶云繁生母早逝,父亲重病卧床,周氏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想管什么,所以这纳采问名便由叶云繁唯一的至亲林如清主持。
这是平南王提前打过招呼的,虽于礼不合,但两家私底下的事,谁也管不着。
片刻不歇,九月初六,钦天监将连夜“卜算”得来的黄道吉日送到了平南王府和尚书府:天作之合,九月十六,宜嫁宜娶。
九月初七这日,京城东码头泊了两艘豪华的商船,船身上大大的林氏徽记,和船上卸下来的一个个大箱子,惹来无数人猜测和驻足观看。
“哎哟,那边靠着的两艘船,这船看着不像京城这边的,是海船吧。谁家的呀?”
“你还不知呀?是林家的。”
“林家?哪个林家。没听说京城有姓林的大户人家呀。”
“哎呀,你怎么忘记了,泉城林家?上次捐万担粮的林家呀。”
“哦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林家呀?林家不是跑海面的,怎么来京城了?”
“这不是布衣巷那位尚书小姐这月就要嫁入王府嘛,那准王妃的外家就是林家。林家这么大张旗鼓地,应是来参加王爷和王妃的大婚。”
“哎哟,我滴乖乖,你看这船吃水的,船上东西得多重呀。”
“可不是,都卸了老半天了,大箱子一个接一个的。你看,码头上的短工都被叫过去帮忙了,还有马车行,京城半个马车行都被租来了,一车一车往布衣巷拉,都是王妃的陪嫁不成?”
“啧啧啧,竟不知这林家这般富庶,这还是给一个外家女陪嫁,那那位林少主成亲,还不得淹了这东码头。”
“这你就不懂了,那什么尚书小姐,可是高嫁进王府,这些商贾之流,也只能砸银子撑排面了。说不定,这箱子里装得都是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滥竽充数也有可能。”
“哎呀哎呀,哎哟,那箱子倒地上了。我地妈呀,这是什么宝贝,你们看清了吗?闪了我两眼睛。”
“要是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一箱东珠。”
“东珠?一箱?这么大?”
“你不是瞧不上,说人家撑排面嘛,怎么看直了眼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