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苏晁与叶云繁分开,随着内侍到了御书房。

“臣苏晁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苏晁拱手向上首的盛平帝拜道。

即使今日是他的寿辰,盛平帝依旧不忘批改今日奏折。

盛平帝抬头,“来了,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

“臣不知。”苏晁收了手,站直了身子,与盛平帝对视。

哒----

盛平帝丢了朱笔,冷眼看向殿中站着的男子,这俊朗的相貌像她,可这桀骜不驯眼神不像。

“哼----”

长久身居高位的皇帝只是冷哼一声,冷冽的气息立刻从周身溢了出来,殿中的温度瞬间降低。

苏晁却非同常人,依旧目不转睛与盛平帝对视。

“臣子哪里做的不好的,还请陛下明示。”

“平南王怕是久居王位,忘记了这荣耀,全都是朕给你的赏赐。你就不怕朕一道圣旨,把你的王位撤了。”

“哼。”

这回换苏晁冷笑了一声。

“陛下,这王位虽是你赏赐的,但龙虎军这将帅却是臣自己拼来的。陛下册封我为王,既彰显了您的仁德,还笼络万千军士的心。这王位,陛下您还真不敢撤。”苏晁慢慢说道。

苏家三代皆为安国立下汗马功劳,在军中威信不亚于元景帝。

正和十三年,苏大将军遇袭身亡,随后第二年,正和帝旧疾复发薨逝,安国军心大乱。

盛平帝登基,虽有心安抚稳固军心,却收效甚微。军中更有流言四起,称盛平帝杀兄夺位,下一步便是要排除异己,灭杀原属正和帝的所有死忠部队。

有谋臣提议,要册苏老夫人为超一品将军巡视万军,被苏老夫人拒绝。

故而,盛平帝改封了苏晁为平南王,在他除孝后立刻加冕。

因为苏家这道加冕圣旨,又有苏老夫人多次协助巡防军务,军中的谣言这才慢慢消散。

另外,苏晁十二岁去闯龙虎军,初领军便去前线抗击北漠大军,除去苏老夫人的期望,这里头更多的是盛平帝的逼迫。

苏晁如今这权势地位,还真不是盛平帝说能收回就能收回的。

“呵呵,晁儿,当真是有恃无恐。”

盛平帝突然笑了,还亲近地称呼苏晁为‘晁儿’,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苏晁皱了皱眉,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盛平帝这般称呼他,像极了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盛平帝从案前起身,来到一个花架子前,这是一盆上好的兰花,紫色的花枝低垂。

盛平帝用花壶洒了一些水,拿起了剪刀,修剪起花叶来。

“听闻晁儿十分宠爱叶氏,还为叶氏把继母周氏赶出了叶家。叶氏朕瞧过两次,容貌上等,城府也有,倒是配你。所以,晁儿你来求旨,朕立马同意了。”盛平帝不咸不淡地谈起了叶云繁。

“若不是叶氏,朕还不知林家富可敌国。日后朝廷有难,倒可以向林家暂借一二,晁儿,你说是不是?”

咔嚓----

兰花枝被盛平帝一剪刀不小心剪断了,落在地上。

“可惜了,这么旺盛一枝。”

苏晁双手轻轻握拳,盛平帝同意赐婚,哪里是好意成全他,分明就是将叶云繁当作他的软肋绑在他身上。

即使是软肋,他浑身碎骨都要护在身后。

“大皇子四皇子都要成婚了,百官要朕抓紧立太子。可因为海外商队一事,他们一边倒地推崇大皇子。晁儿,你觉得大皇子可以胜任东宫之位吗?”盛平帝话题一转,说到了大皇子和四皇子。

“陛下自有万全考量,臣不敢僭越。”苏晁低头,话语里有了三分臣服。

盛平帝问他这问题,怕是在毛斯国商队的事对他起疑了。苏晁虽然十分不喜盛平帝,但盛平帝的手段,他见识过。

“呵呵,朕以前一直跟你说,你和龙虎军只需要忠于君主,便可百年不倒。晁儿为何不听呢?既是不听话,自然要责罚。晁儿在家也是这般教育小世子吧。”盛平帝又笑道。

“今日十六月圆之日,难得晁儿一家进宫,今晚宴散后歇在宫里吧。”盛平帝丢了剪刀,挥手让苏晁退下。

苏晁脸若冰霜从御书房出来,思绪还未从盛平帝的威胁里抽出,便见一个内侍急道。

“王爷,王爷,小世子用弹弓打了北漠公主,北漠公主要打王妃。”

苏晁顾不得多想,疾步如风来到了花园处,一来便见叶云繁轻飘飘地躲开了北漠公主射来的石子。

叶云繁调侃北漠公主,奚落北漠的女官。

她的嘴角弯弯,勾起不屑,她的眉眼都是动人心魄的流光,美丽温柔又狡黠聪慧的。

他想起今日在王府,她与他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不必担忧她,便是没有他的保护,她也能全身而退。

苏晁想起这豪言壮语,嘴角都是笑意。

谁说她是他的软肋,她分明是他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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