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听了林老爷的话,终于放下碗筷,直面小荷。
小荷也仔细看他,大胡子脸上除了胡子就只剩下两只眼睛了,这两只眼睛,她觉得十分亲近。
“你真的是我爹吗?”小荷看着大胡子的眼睛问道,她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神色,有期待,有忐忑,更多的是巨大的幸福。
大胡子感受着小荷的视线,所有人此刻也都安静地看着他。
大胡子成了焦点,他停了几个瞬息,最后开口道:“把你交给林大哥的,是我没错,但是,我不是你的生父。”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希望落空,小荷心里一阵酸涩,她低垂着头,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眼泪。
叶云繁把小荷紧紧搂在臂弯里,心疼极了。
林舅爷没料到是这样一个情形,十分自责,后悔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论这事。
“胡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交给我时,你分明跟我说这是你的女儿,只是没办法给她名分,所有让我帮忙照看一段时日。”林舅爷说道。
当时他还以为这是大胡子在外面沾花惹草留下的孩子,不好带回家去。
大胡子见小荷低低地在啜泣,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林大哥,这都是我情急瞎编的。这孩子真的不是我的,不是我推卸责任不敢担当,我是怕耽误了小姑娘正经寻亲。”
“小荷不是你女儿,当年为何在你手上?”叶云繁问道,语气十分不善。
“听我说,这事说来更长,你们要相信我。我年轻的时候最爱游山玩水,当年把林大哥送回泉城后,我又一路往北游玩,去了扬州,然后在扬州玩时听人说起景州城有个了不得的赌坊,我又跑到景州城去了。这孩子就是我在景州城那个赌坊捡到的。”
“你说的那个了不得的赌坊该不会是那个长胜大赌坊?”司马霆说道。
“诶,对对对,就是那个赌坊。”
秦晓霜白了司马霆一眼,小声嘀咕道,“别的不记得,赌坊去过一次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司马霆尴尬笑了一下,可不记得吗,长胜赌坊差点把你输了。
“小荷那时不过六七岁,为什么会出现在赌坊?”
“说来也巧。”大胡子又说道,“那日我特意去那长胜赌坊玩,结果把把都是输,不光我把把输,连旁边的人也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怀疑是赌坊做了手脚。于是我就一直在那赌坊呆着不走,假装在看别人赌钱,其实我一直在暗中观察整个赌坊,然后我看见有一群人神神秘秘往赌坊的后院去,我就悄悄跟了上去。你们猜怎么着?”
“原来这赌坊,前面是赌坊出老千赢被人的人,背后还干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有一群人,专门去拐卖幼儿,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赌坊的后院举行唱卖会。这些个小姑娘,被人扒光了衣裳,像猪肉一样站在台上任人挑选。她们跟普通牙婆手上的丫头不一样,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唱卖人得意的表情,他说凡他们长胜赌坊出来的货品,都是来自勋贵之家,血脉上等,为奴为婢为娼为妓都是一种荣耀。”
“这些人也太胆大包天了,朝廷律法明言规定,凡诱拐、掠卖人为奴婢者可都是杀头的死罪!这些人为了钱财竟然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司马霆义愤填膺骂道。
“胡大哥又是如何把小荷赎出来的呢?”
“也是缘分吧。我跟着人混进了那地下室里,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只好假装也是来买人的顾客,本想着撑到整场叫卖结束后,再偷偷跟着人散去。当时,我看台上所有孩子都安安静静的任人摆布,唯独她一直在那哭个不停。”大胡子指着小荷说道。
小荷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感觉又回到那一天了,那天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孩子无助的眼神让他一个大老爷们突然就心软了。
“我看她一直在哭,就多看了几眼。这小丫头是个聪明的,一直追着我的视线,我知道她是在向我求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心软了。后面开始叫卖,因为她只会哭不说话,其他人都不喜欢,我就把她买下来了。”大胡子叹了口气,说道。
“后来呢?既是这样,胡大哥当时为何不跟我说清楚?”林舅爷追问道。
大胡子无声地笑了笑,“我从赌坊出来,本来是想把小荷送回她自己家去,结果这小丫头只会哭,什么都不知道。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她回扬州去,我带着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扬州跑。”
“为什么这么急?”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大胡子摆摆手,“听我慢慢说,我马不停蹄地跑回扬州,为什么呢,因为赌坊的人一直在追我!”
“为什么会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