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夫人这次真被惊住了,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方才恢复,两眼直盯着女儿,“可是真的?”

顾婉华不想将楚云皓牵扯进来,更不能拿前世的梦境说事儿,可对这件事她也早想好了说辞,“若不是偷听了三房的谈话,母亲以为普庆寺女儿能逃得了那般黑手?”

想起普庆寺的种种,甄氏夫人这心口又猛跳了几下,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水,猛喝了两口,这才有所恢复,她感觉,这一夜惊吓比之以前的数十年经历的总和都要震撼人心。

“而且娘亲不妨想想,因何祖父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女儿嫁入萧府,无非是想名正言顺不计后果的帮助萧家,而且还要让父亲和二叔也参与其中。

再者,你且仔细瞧瞧,三叔与萧武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这人啊,就不能有那个想法,其实萧武与顾文全即便有些血脉关系,如果不往那边联想,也想象不到,毕竟,虽有三分相像,可也没啥可惊奇的。

如今听女儿说起,甄氏这么一回想,“还真是如此呢!”

甄氏此时一下子就认定了顾文全与萧家的关系,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顾太傅的不合理的举止。

倒也不是她轻信顾婉华,而是当初在临回京城的时候,顾文风就跟她讲过,三房顾文全的生母极有可能是萧家人,但也仅仅只是个猜测,甄氏亦未放在心上。

毕竟当年的是是非非,如今所知者甚少,而且那个外室女身份低微,被发现后,就直接让行事彪悍的太老夫人给下了死手,说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太老夫人生怕当时有孕的儿媳动了胎气。

所以真正下手给萧氏灌了一杯毒药,她可不想让辛辛苦苦养起来,好不容易能在朝中站住脚的儿子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媳妇儿不便出手的地方,那就由她来吧!

至于刚出生的顾文全,毕竟是顾家的血脉,看在儿子不愿意听自己话,还愿意与儿媳和好的份上,姑且抱回来养着吧!

可有了顾文风之前偷听来的信息,以及通由顾太傅的种种不寻常给出的猜疑,原本的似信不信,也演变成了坚信不疑了。

顾婉华等地就是这个契机,信息共享,秘密不再,父母双亲甚至于二叔一家人,才会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共同对付三房那一窝子狼心狗肺……唉唉,根据前世的种种,说狼心狗肺都是对狼和狗的侮辱。

“华儿你先休息吧,凡事有长辈们在呢!”

甄氏站起身来,虽然夜已经有些深了,但她也得趁着顾文礼在府中的时候,三人碰个面儿,把事情商量齐全。

顾文礼太忙了,虽说临回京城时,顾文风托他负责家里的事情,可刚回朝,户部侍郎就告退了,留下一大摊子琐事儿,他亦是分身乏术。

地完成了手上的公务,刚回府吃了个热乎晚膳,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大夫人有事前来。

顾文礼抬眸对上霍氏夫人的欲言还止,了然地点了点头,“快请!”而此时,谯楼上,三更将至。

倒不是甄氏有多不容工夫,而是顾文礼太忙了,事情又迫在眉睫,如果不能拿出个章程来,明天顾太傅就可能钻了这个空子。

“二叔有礼了!”半夜进人家门,甄氏也觉不好意思。

“嫂嫂请喝茶。”喝着下人送上来的茶水,顾文礼又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疲惫。

“二叔不用那么客气,弟妹你也先坐。”

伸手拉霍氏坐在自己身旁,这才开口,“长话短说,也请二叔拿个章程。”

顾文礼原就是为处理家事,提前顺京的,责无旁贷,此时亦开门见山道:“嫂嫂说的可是白天父亲要为芳姐儿置办嫁妆之事?”

“二叔怎么认为?”看来霍氏已经事先将事情说清楚了,那就不必再旧话重提。

顾文礼蹙眉,若说顾婉芳好歹叫自己一声伯父,血脉相连,虽然不比与华姐儿关厚,却也不想做得过分,于是便斟酌着说道,“三房坐吃山空,除了日常用度是府内开销外,就是父亲补些私房钱给他们,也没太大的进项,芳姐儿的婚事又迫在眉睫。

便是如此,也断无有动华姐儿的嫁妆的道理。”

人心都是偏的,何况,那确实是没道理的事情。

“我以为,父亲之所以提出无非是在玩弄人心,感觉既然不可能擅动华姐儿的东西,就得从其他地方补偿一下,所以就让你们做伯娘的多给置办一些其他的东西。”

“二叔的意思是答应父亲了?”

“虽未必如父亲吩咐的那般,可面上的东西还是要置办齐备的,不然丢的不只是三房的面子。”

嗯,还有他们顾府的面子,这个真不算好看。

“那二叔可知父亲因何一味针对我们华姐儿?”想起顾太傅的针对,甄氏脸圈都红了。

“确实不解。”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着实太过偏心。

“二叔就没想过,父亲这么做,受益无论如何都是萧家啊!”

“嫂嫂想要说什么?”顾文礼瞠目,忽然想得了之前与哥哥一起猜没过的那个可能。

“二叔难道不感觉,三房与萧武生的颇为相似吗?”

这事儿若是搁在其他家族原也不应该作为秘密,只不过,当初太老夫人为保全儿子的名声,一力将此事压了下来,知悉此事的还真没几个人。

顾文礼虎目圆睁,立马就相信了。

他倒也不是偏听偏信,而是起初就怀疑过,而且还是深度怀疑,若是无有顾太傅的一连串骚操作,顾文礼也不会往那方面去考虑,可顾太傅做得太露骨了,如何不让人生疑?

果然,顾文礼似是自言自语道:“如果是如此的话,就说得通了。”

当初尚算年轻的顾太傅可不仅仅是纳外室,而是实实动了想停妻别娶的念头,不然的话,单凭儿子纳一房小妾,太老夫人还是可以镇得住场面的,实在因为那萧氏女太不安分了,一个妾室的名分根本就无法满足于她,偏偏还把顾太傅迷得无法自拔,那之后与顾老夫人的婚姻亦是名存实亡。

“当年那外室女对祖母也曾言讲,设若父亲肯娶她的话,她一定可以有一个配得上顾府的名分。”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兄弟一直想不明白,可如果承恩候萧家肯接纳萧氏这个外室女,肯给她一个过硬的名分,与当时名头还不算太响的顾太傅相配,还真不算辱没了他。

甄氏张张嘴,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她自不会出卖女儿,琢磨了如许理由,一条也未讲,顾文礼这就想通了,而且他自己还脑补出了更让人信服的理由。

“如此说来的话,顾府当不怕顾婉芳无嫁妆而失面子,父亲如果有体己,那也随他去。”

这是让她们妯娌二人各自想脱身之策,不再搭理三房那枝的意思,是吧?

“母亲那边,由我去说。”

做媳妇的不如做儿子的贴心,她们乐见其成。

“如此就辛苦二叔了!”甄氏起身,郑重施礼。

顾文礼哪里敢受,赶紧侧身,“嫂嫂当好生安抚华姐儿,长辈均在,如何能让她保不住嫁妆!”

甄氏明白顾文礼这话,是因为以前女儿心善,总拿东西贴补三房,怕她再受顾文芳的蛊惑,手一松,失了自己的嫁妆,让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好生敲打敲打。

“今非昔比,二叔但放宽心!”

甄氏郑重承诺,脸上也是少有的严肃。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顾婉华比所有人都恨三房,怎么可能还给她用掉自己的嫁妆呢?

非但如此,她可不认为祖父的东西就一定属于三房,而且她还决定闹一闹。

如果祖父再给顾婉芳添妆的话,那也得把她那一份均出来,她可不相信,颇有文人清正之风的祖父在给顾婉芳花光所有体己之后,还能在不长的时间里再替自己凑一份儿。

为了给顾婉婷长脸,当年祖父可是舍了一多半儿的古玩字画做嫁妆的,如今所剩的大多还是这两年新补的,再贴补了三房,那他们这嫡支一脉岂不成了笑话?

所以啊,这个事儿,她闹腾定了!

大舅舅的生辰也说这几天时间了,决定了要亲自前往,那就得提前做好准备,娘亲的意思她懂,而且她也愿意与大舅舅家搞好关系。

“姑娘,舅老爷家有十二位庶出的小姐,庶出的少爷也有三位,嫡出的一位。”

这是翠姑从娘亲那边的陪嫁中得来的信息,十二位庶出的小姐,已经不算少了,好在顾婉华颇有成算。

去年她及笄之后,父母双亲送了她两个铺子,一个是卖布匹的布庄,另一个是卖首饰的。

顾婉华大梦初醒之后,前世的种种让她意识到了手里有足够银钱的重要性,所以就根据前世的一些超前印象,对这两个铺子进行了改革。

首饰一贵在精致,二贵在样式足够新颖,首先她请了一个老匠人,此人现在虽名不见经传,可却有着不外传的祖传手艺,老头和他儿子一样的性子,看钱办事儿。

也就是说,你给的薪水足,他的造出来的东西也就越物有所值,正因如此,这父子两个才不被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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