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慈被霍成舟的惨叫声惊到,担忧地走进客房,“妙妙?你们没事吧?”

“三婶?”许妙震惊到了。

她口中的这个三婶,当然不是早已故去的许家姐弟俩的娘亲,而是她一个表叔的媳妇儿。

她表叔名唤许三金,按理来说,她应该将这个婶婶唤作三金婶,可她实在是喊不出口啊!

她这个婶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她三金叔娶到手了,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温柔,要不是心里还有点叔侄情谊,许妙都想管她叫姐姐。

在她心里,三婶这个称呼是专属于这个表婶的,所以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忌讳。宁慈没有孩子,对许妙的亲近亦是十分受用,反正她和丈夫不在小竹村定居,妙妙喊她三婶倒也不算冒犯。

是的,宁慈不是小竹村人,这才是许妙无比震惊的缘由!

小竹村周围有很多小村落,相互通婚,所以论起亲戚关系,可以将几个村落都连成片。许三金是许妙的表叔,关系还挺亲近,家就落在大竹村里。

别看两个村子的名字像,那是因为它们都沿河,中间其实还隔着一个村落,那才算是小竹村的邻村。

几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中间还间隔着不短的距离。他们竟然从小竹村漂到了大竹村!还没死!没获救了!

这是什么运气?!果然好人是会有好报的吧!

许妙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宁慈也是一阵唏嘘,“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在河边打闹?要不是你叔正好赶回来,看见你们飘在河面上,及时把你们给捞上来了,你们可怎么办?”

大竹村再往后,水流可就变得凶猛起来了。要不是许三金恰好撞上两人,等流水变得迅疾,就算是许妙水性再好,也难从水里上来。

这个时间点就不是大家会在河水边晃荡的时候,没见许妙这段时间避着人堆,却还敢在这个时间段出门吗?

也就是许三金,娶了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但却不会做饭的娇小姐,才会特意在农忙的时候赶回来为娘子做饭。

但凡他稍早或是稍晚一点,许妙和霍成舟就得落得个“吾命休矣”的结局了。

想到这里,许妙对地上躺着的那个人那不足一个指甲盖大的丁点愧疚也没有了。不仅不愧疚,她甚至还想再打他一拳!

这间屋子并不大,床就摆在墙角,宁慈进门的时候,心里满是对许妙的担忧,一时竟忘记了一直守在房里的那个人。

这会儿举目四望,轻易地就发现了躺在木床另一侧的霍成舟,她讶然道,“这是怎么回事?舟舟不会是累得昏过去了吧?我就说,他也才刚醒,应该好好休息的。妙妙,你快扶他起来。”

“舟舟?”许妙这下不生气了,她还有一点淡淡的尴尬,“三婶,这……位公子,不会是您认识的人吧?”

不会没有可能啊!她三婶的家世可不差!

就算当初为了嫁给她三金叔,和家里人闹了别扭,这么多年她家里的长辈应该也能放下心中的成见了吧?

这家伙看着是光鲜亮丽的,难道是来找她三婶,结果迷路到了小竹村?因为刚刚泡了水,所以脑子不清楚,才跟她说了那些有的没的的话?

说起来算上刚刚那一拳,许妙和这家伙的恩怨勉强可以算是两清。这会儿猜测这个“舟舟”可能跟她三婶有什么关系,许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她还是她三金叔捞回来的呢!

听她三婶刚刚说的那番话,可能这位舟舟公子醒来以后也发现了这是一场乌龙,所以特意赶在她醒来之前,守在她床边照顾她,以示赔罪。结果她醒过来以后,反而一拳将人打晕了?

虽然还有一些小细节不是很能说得通,比如说她叔她婶怎么会放一个男人在她床前照看她,但是万分尴尬之下,许妙不由忽略了这些问题。

宁慈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幸好许·怪力少女·妙也不需要她帮忙,轻而易举地就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她用的还是超高规格的公主抱!

从床下到床上而已,这般动作也不算特别暧昧,还比托举要舒服得多。可是好死不死的,本来就晕得不是特别彻底的霍成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候,许妙正伏身准备放他下来,那张恍若明珠生晕一般漂亮出尘的脸就怼在霍成舟的面前。

跟时下流行的拢烟眉截然不同的英气的上挑眉,眉下的眼睛却是水灵灵的,中和了眉间的锋锐。

温婉的鹅蛋脸,花瓣一样的红唇。不嚣张、不生气的时候,这张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霍成舟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红着脸喊了许妙一声,“娘子。”这□□的,又是在人家家里,他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后面的那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震惊至极的许妙“咚”的一声摔在了床上,“你,你刚刚喊我什么?”

霍成舟没回答她,虽然他离床板的距离不是很远,但是这薄薄的一层垫子,显然是没办法承受一个百多斤大男人的重量的。

何况霍成舟这样身娇肉贵的?

他红着眼,发出“嘶”的一声。这面目一狰狞,刚刚挨了一拳头的眼周竟然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许妙很抱歉,但是眼下她完全分不出心神来道歉。

她颤颤巍巍地看向宁慈,“三婶,你听见他刚刚喊我什么了没有?”应该是听错了吧?

宁慈还以为许妙这是在作弄她,嗔怪地拍了拍许妙的手背。

恰逢此时,摔在床上的霍成舟回过神来,揉着隐隐作痛的眼睛,颇为委屈地又喊了许妙一声,“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硬了!老子的拳头硬了!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另一只眼睛也□□!”许妙已经在怀疑这家伙的身份了。

一会儿说自己是王爷,一会儿喊自己娘子,该不会真的是个傻子吧?

“你打我?”霍成舟有个毛病,一激动眼尾就容易泛红。

这会儿再配上他那难以置信的语气,还真有几分痴情男子负心女的味道。

宁慈不赞同地看了许妙一眼,然后温柔地叮嘱霍成舟,“你们俩还没成亲,现在就喊娘子,确实不合适。”

宁慈和霍成舟也是第一次见面,只是这孩子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落水前他跟苗苗……的场景。

宁慈原本也是将信将疑,村子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有什么八卦传得都跟风吹似的快。许妙头天晚上刚决定要立女户,第二天几个村子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如此可见一斑。

可宁慈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苗苗在桃色上有什么传闻。

可是今日相公从水里捞上来的另一个孩子,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对苗苗有印象。还说了一些她们落水之前的事情,相公也道,他捞人的时候,这两个孩子是紧紧抱在一起的。

宁慈心里就有了点谱,再看这孩子在苗苗醒来之前忙前忙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宁慈心里就有几分信了。

首先,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看他的衣着打扮,多半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就算失忆了,托他们找到亲人都比在这里耗时间要来得靠谱。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说谎。

其次,要真是说谎,苗苗一醒,这谎话不就被拆穿了吗?方才宁慈和这孩子交流了几句,虽然记忆遗失了,但是知识和常识还在,是个聪明孩子,不至于编这样离谱的谎话骗人。

最后,最早的时候,宁慈是跟这孩子一起守在许妙身旁的。她感觉那孩子看向苗苗的眼神中,是有着光的——嗯……她也常常用这种眼神看她相公呢。

所以宁慈醒了,让相公去小竹村通知许父许母,还贴心地给两个孩子留下了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和时间。

他们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可能是两个孩子来往得比较隐蔽呢?毕竟苗苗是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总是要小心一些的。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们会到河边去了。大概是想避开众人的视线,结果就像舟舟说的那样,打闹的时候不注意了些,才会落进水里了。

不过他们来往得这么隐蔽,恰恰可以证明,他们的关系还不太能够得上是光明正大。成亲什么的,估计还远着呢。

就算是情到浓时,这样称呼也确实是不合适。

不过苗苗的反应也太大了,难道是在怕她这个长辈说她不成?

宁慈促狭地笑了笑,许妙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偏偏霍成舟还要在一旁火上浇油,他真情实感地震惊道,“可我们都亲……卿我我了,竟然还没有成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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