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啊你!”许妙懒洋洋地走向前来,“你说你要来许家提亲,难道这些破烂玩意儿就是你准备的聘礼不成?”
“当然不是!”王大生眼轱辘一转,想起了来之前王婆子跟他叮嘱的那些话,许家两姐妹不是一般二般地合不来。
这许家的大姑娘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在这时候开口,莫不是想要帮他抱得美人归不成?
他紧盯着许妙明艳的容颜,心里略略遗憾,怎么作死的人不是许家大姑娘呢?虽然这姑娘的名声比较彪,但是她生得好看啊!
没钱也不打紧,家里有了这么一个美娇娘,谁还会出去瞎晃荡!
王大生也就这么一琢磨,很快就在众人窥见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以前,收回了那些作死的想法,“这才是我给娇娘准备的聘礼!”
王大生气势凛然地掀开最上层的衣裳,露出了被衣服遮住的……一串铜钱?
许娇娇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她看不上这个泼皮无赖是一回事,这个泼皮无赖拿出这么点东西来羞辱她,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厢,王大生还恬不知耻地提起那串铜钱,“这些钱可是我全身的家当了,我愿意将它们全部奉献出来,只要娘子愿意嫁给我!”好家伙,娘子都叫上了!
“你不要脸!”许娇娇真心实意地哭了,“许苗苗,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可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和这个无赖一起逼迫我吗?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甘心?”
许妙也是【哔——】了狗了,她要想看热闹,在这后面多站一会儿,等许娇娇跟这无赖再掰扯几句,牵扯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话不就行了吗?非得亲自出马,惹上一身骚?
这蠢货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败坏她的名声,许妙都想推波助澜,把这祸害嫁出去算了。这念头在心里转过一道,又被她为数不多的良知给踹出去了。
算了,敲打这蠢货什么时候都可以,没必要为了她抛弃自己做人的底线,她还不配!
许妙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许娇娇,继续跟那个无赖交流,“行了行了,我都懒得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的了。”
既然许娇娇这样说她了,那她也不必顾及跟这无赖对峙的过程中,会不会对许娇娇的名声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打击了。
“你刚刚说,你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还对你恋恋不舍?呵,证明这些不是很简单吗?到公堂上请仵作或者稳婆给她验个身,就可以证明你有没有说谎了。”
还有恋恋不舍什么的,许妙也是混过的,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知道得不少。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本事,问问那些暗娼就知道了。
衣服的事情也好解决,可以从王婆子那里入手。
还有幽会什么的,随便让这无赖举几个实例。许娇娇天天待在许家,踪迹不好证明,这无赖难道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自己的行踪不会被人发现?
破局的方法太多,唯一的难点就是过程中如何把这事儿对许娇娇的影响降到最低。像公堂这样的法子,有效是有效,但是古往今来有几个姑娘被逼到这个地步?
这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人还未嫁,身子先给人验过一遍。就算这一劫逃过了,之后的名声也不会太好听。
不然这无赖为什么敢大张旗鼓地闹上门来,不就是算准了就算自己的谎话被人拆穿了,他也可以打着哈哈过去,不会被人状告到衙门里吗?
许妙一开始没出声,不过是摸不准这个无赖的路数,也估不准许娇娇的战斗力。要是她自己可以解决,她何苦眼巴巴地凑上去,为她冲锋陷阵呢?
这下可好,这祸害自己没用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许妙懒得惯着她,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提出了一个最好解决、对许娇娇却是最为难的一个解决方法。
许娇娇果然陷入两难之境,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应当表现得强硬一点、决绝一点,才能唬住那个无赖泼皮。
但是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万一那个狗杂种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让她上衙门验身呢?那她去是不去?
清白还在有什么用?名声不还是毁了?大户人家,哪里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而且崔公子就在身边,她怎么能毫无障碍地说出这种话来呢?
“崔公子,”许娇娇无视了许妙递过来的□□,无助又可怜地看向了崔望,“娇娇没有,没有同人做过那些龌龊的事情!我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娇娇吧。”
装完可怜以后,许娇娇直接咬唇明示道,“那日在河边……跟我在一起的,一直都是您不是吗?”
许妙眉梢一挑,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刚刚许娇娇和崔望撞上的时候,许妙就觉得许娇娇的称呼、语气、态度皆有问题。要不是崔望要么在学院跟许耀北待在一起,要么跟着许耀北回来,找借口缠着她,她都要以为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一腿了。
结果不是她想多,两人竟然真的不清不楚?许妙忽然觉得有点恶心,离崔望跟她求亲一事才过了多久?许娇娇在外的时间又少,这个看起来单纯无辜的公子哥,不会同时在向她们姐妹两个示好吧?
如果真是这样——虽然许妙对崔望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他要敢这么恶心她……哼,腿都给他打断!
郡守家的公子又怎么样?麻袋一套,谁还不是一个平平等等的沙包了?
崔望忽觉浑身一寒,他暗暗纳罕,难道上次落水太久,还给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想到这里,他对顺手救他一命的许娇娇是愈发感激,“姑娘你别担心,我不会放任这贼人肆意辱你清白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备车!
我们一起上衙门去!等证据出来了,我一定恳请县令大人,严惩于他!”
证据出来?什么证据?这不还是要让她上衙门去验身吗?!为什么!
这个时候,崔公子不是应该挺身而出,说要娶她了吗?为什么许妙被人污蔑,就可以得到他的爱护和承诺,轮到她了,就要上衙门去验身了呢?
许娇娇瞳孔地震,不肯接受现实!
站在院门前的王大生也是被吓得不轻,他之所以有恃无恐,仗着的不就是这许家的富丫头可能已然与人私通、婚前失贞,不敢上衙门对他对峙吗?
怎么疑似她姘头的小白脸如此大义凛然、好似她许娇娇的名声不可侵犯?怎么?难道她们河边衣衫不整,只是下河游了个泳不成?
王大生看许娇娇楞在那里、动也不动的模样,还以为她已经在犹豫了,当时便怂了。
“唉,真是,我今天站出来,也是不想娇娘你因流言困扰。你要实在不愿意嫁我,我王大生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男人,算了算了,全当我们以往……唉,就此别过吧!”
“站住!”许娇娇虽然失望于崔望没有承诺娶她,却不敢就这么把这无赖放走,强打起精神来将人留住,“你要走也行,先把话说清楚了,我和你可从未有过苟且!”
许娇娇一把底线放低,许妙立刻感到不妙。果不其然……
“是是是,”王大生唉声叹气,一副为爱奉献所有的样子,“我们两个清清白白、啥也没有,是我王大生癞□□想吃天鹅肉,妄想娶到天上的小仙女,娇娘子这下可满意?”
许娇娇也听出了这话的话外之音,当然是尤为不满了,但是她都把话撂下了,王大生也“澄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下再想让他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代价,就非得上衙门不可了,但她怎么可能在公堂之上,让人查验她的身子呢?
许娇娇不由陷入两难之境,下意识地拿眼去觑许妙。
其实这个时候,直接跟王大生撕破脸皮,破掉他腻腻歪歪的话术才是最好的!
若是许娇娇方才没有一心惦记着给她上眼药,这会儿不用她为难,许妙自然就会站出来了。
可是现在嘛……“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快散了,一群人堵在我们许家的家门口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想我请你们进来,喝一口热茶?”
“这就走,这就走。”面对许妙的时候,王大生下意识地弯腰耷肩,跟对着许娇娇的时候完全是两副面孔。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急着脱身的缘故。
“乡亲们啊,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临走之前,他还帮着疏散了一下因为自己而聚过来的看热闹的村人们。
然后便脚底抹油,在许娇娇再度开口留人之前,一溜烟地跑远了。
他一走,看热闹的人也不好意思了——主要是今天这场热闹,有点虎头蛇尾的。虽然给她们留下了嚼舌根的空间,却不好当着当事人的面指指点点。
一个个的,面带着兴奋,准备回去加工加工,再来跟不在场的人科普科普今日的热闹。当然,转述的过程中,自己精彩的分析肯定也是不能少的!
这下许娇娇是真的哭了,她一边抹泪,一边尖声质问许妙,“许妙,你什么意思?你听不出那个无赖他话里有话吗?你怎么能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你让村里人以后怎么看我?!”
抹泪的动作不算粗鲁,但质问的声音却难以自控的变得愈发尖细起来。许妙一听就知道,许娇娇这回可真没演,绝对是真心实意地被她给气着了!
许娇娇心情不好,那许妙可不就开心了吗?
“不然呢?”许妙把问题踢回去,“我让你报官,你不愿意。非得把人留下来,让人把话说清楚,现在他人也留了、话也说了,事情可不就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