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有些莫名其妙,“那不然呢?”

“哼!”霍成舟不开心地鼓起脸,“所以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对不对?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不对,你还没有给过我一个正式的名分呢!你就腻了!

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天来的那个小白脸了?”

许妙简直哭笑不得,她伸出手来,掐住霍成舟两颊的颊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嗯?

什么小白脸,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家里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小白脸了?不是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吗?

你还知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啊?控诉我控诉得不是很开心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了呢。”

霍成舟看起来还有些不服,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是被许妙掐住软肉,这会儿只能跟只脱水的鱼儿一样一张一合,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见状,妙妙大度地放下手,双手叉腰,“怎么,你对我说的这些话还有什么意见吗?”

霍成舟用力地将自己微麻的脸颊揉回原状,然后学着许妙的样子,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大声道,“没!有!”

然后灿然一笑,露出微尖的犬齿,“你说得对,嘿嘿。”只有我一个什么的。

“傻笑什么呢?”许妙喃喃,甩手回了杂物房。

无人窥见的鬓发之下的耳尖,泛起了微微的红色。这小子,虽然平日里又黏糊、又幼稚,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怎么还怪好看的?

既然误会已经解决,那么问题就更加不容逃避了,许妙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再带霍成舟进一趟县城。

没有比衙门更好的搜寻渠道了,不管余主簿是真的有要事要忙,还是公报私仇对许妙带来的人打击报复,都得再去论证一番,才能有所决策。

这次出门,霍成舟从容许多,临出发之际,还跟除许娇娇以外的人一一打过招呼,说要帮他们带礼物。

许妙捂住额头,又是觉得自己的荷包要空,又是觉得霍成舟这架势有些不对。怎么就一副自家人的样子了?你还记得我们这趟上衙门究竟是为了什么吗?是要帮你找到真正的家人啊!

还有爹娘!奶奶她被这小子哄得找不着北也就算了,你们还记得他一直吃咱家的、住咱家的,买个礼物花得肯定也是你们闺女的私房钱不?

一看就记得不太清楚的亚子——为了大人的颜面,许妙体贴地略过了这个事实,任霍成舟花蝴蝶似的在众人面前招摇而过。

招摇完了的霍成舟乖乖地抱上许妙的胳膊,他就喜欢妙妙纵容他的样子!

“啪!”刚刚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过完,他抱着许妙胳膊的手就被她眼疾手快地拍下,“走路就走路,别动手动脚的。”

霍成舟气得鼓起了脸——好吧,其实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要是能不对他发脾气就好了。

QAQ想抱抱。

霍成舟这样一想,就可怜兮兮地想了一路。一路上,他想出的各种花招,都被许妙干脆利落地暴力破解,一点儿也没有霍成舟想象中的避开人、就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亲密场面。

反倒是到了衙门以后,霍成舟佯装害怕,在袖子下扯住了妙妙的小手——没有被拒绝。

很好,今天也是成功亲近到妙妙的一天!

***

再次来到衙门,县衙里的气氛又有不同于上次的微妙。

许妙和霍成舟头一次来报案的时候,衙门里的人少得可怜,仅剩下的几个也有一种欢乐散漫的感觉。

但是这一次,光是守在县衙门口的衙役就有四个!一个个的,腰杆子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同寻常的肃穆!

许妙还看见三两个衣着寻常的小老百姓犹豫地在街角处徘徊,一副想要报官却不敢上前的样子。

别问她为什么会这样觉得,问就是她也觉得衙门里的氛围不对,有些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带霍成舟到进衙门里去了。

许妙办事一向利索,这样犹豫是进是退,还是第一次。她转头看看霍成舟,这个小傻子一副“我拉着妙妙,我就什么也不害怕”的样子。

——得,这会儿她更纠结了。

这家伙的消息拖得有够久,就算她们家仍然愿意收留他,让他在许家待上几个月,他家里人估计得急死。

可是今天这情况吧……衙门也不是不理事,只是上一个来报官的,被虎着脸的衙役直接架进去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其他人也不明各中情况,只好悻悻的等在街角,想看看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要是她自己的事情,许妙就视问题的轻重情况选择等待或离开了。但是这个小傻子,许妙怎么看在也看不出他的着急,但是这种事情又不是适合拖下去的,所以她才有些犹豫。

好在马上就不需要她再纠结了,衙门不是一个单一的审理案件的场所。自大门处往里,就是一条连接着三个不同方向的路口的小路。分别通往县衙的大堂、公差们的居所、书房等处。

这会儿小路的拐角处又来了一帮人,先前那个进去报官的人毫无存在感地缩在最后面,到了衙门口,他才像一只刚刚逃离虎口的兔子一样,从一群人身后慢慢地挪出来、然后飞快窜出!

余主簿臭着脸,走在众人的最前方。

“你们,”他整张脸就是一个大写的“烦躁”,“有什么冤情要诉?快快上前来!”

日前,衙门来了几个御前侍卫,道董家的小公子叫泗水县外的山贼劫去,要来县衙了解情况,制定营救计划。

董家小公子是谁?当今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小辈!

就算撇除外戚这层关系,董家是个怎么样的家族?清贵至极!富庶难言!百年世家!

虽说早年随着太后的上位在朝堂之上的势力有所缩减,但是近些年来,响应并迎合圣上的新政,可把太后的母族死死压了下去!

当今还未册立皇后,只要董家知机,至少还有数十年的富贵可享。就算衰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一个小小的泗水主簿,若是能得到董家从指缝里漏出的一星半点,何愁下半辈子不能衣食无忧、美女如云?

所以尽管御前侍卫们已经有了把握,他还是赶了不少衙役在山下策应,力求董家的小公子能够看到他的“忠心”。

只是这人确实是顺顺利利地救下来了,但是救了人的和被救了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喜色。几位原是御前行走的大人,脸上更是可以用“凝重”来形容。

余主簿心里登时就是一个“咯噔”,只那时他最多以为几位大人救错了人,谁能想到呢?救错了人是真的,然而救下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董家小公子,只是他们另外丢了的、真正想要救的却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兄弟——太皇太后、皇太后捧在手里、含在嘴里、护在心里的心尖尖——货真价实的龙子龙孙——大庆有史以来第一个超品亲王——瑞王殿下!

这么个头衔,随便拿一个出来,也能吓破余主簿的胆了!莫说在他面前谋好处,余主簿只怕自己有哪里不周全,惹得这位天之骄子雷霆震怒,祸连祖先、罪及子孙呐!

这下好了,甫一听闻,就是这位尊贵的天家血脉在自己管理的辖区里失踪的事情。没有当场晕过去,那都是因为他当时没能立马反应过来啊!

你说这金尊玉贵的小祖宗,怎么会心血来潮,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再之后就是焦急,恨不得亲自踏遍这泗水的每一寸土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却偏偏那个被救出来的董家小公子,竟然不顾他的提议,还反过来安排他来料理这些贝戋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卑贱之人、这些微末小事做什么?

余主簿心里有火,偏偏董家小公子他得罪不起,只好一面心焦,一面出面料理这些杂事。口气自然不好,尤其是看到本就顺眼的人的时候,更是跟吃了炮仗一般,“你们怎么也来了?”

许妙也是日了【哔——】了,这余姓主簿干啥啥不行,找茬第一名!这么多人聚在县衙外面,偏偏他就一眼挑中了她们!

便是开后门许妙都不稀罕,更何况是这明目张胆的针对呢?

许妙不搭茬,反正他也没有指名道姓,她们何必上赶着找罪受呢?

就许妙这态度,哪怕是放在平时,普信的余主簿也是要火冒三丈的,更何况本就心急如焚的今天?

他使劲儿地蹬了蹬脚,“好啊!近日泗水县来了一帮恶徒!掳走了绝顶尊贵的一位大人!我看你身边这厮来历不明!指不定就跟那些匪徒是一伙儿的!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关进牢里,严加审问!一定得给我问出些东西来!”

霍成舟眉头紧蹙,这是哪门子断法?他一没前科、二没现行、三不明前因后果,这小小的主簿好大的官威!就凭一句空口白话,就要将他关进牢里,审问用刑?

许妙嘴利一些,当即就斥上了,“怎么,余主簿这就要趁县令大人不在的时候滥用私刑了?”

“哼!”一群刁民!知不知道他们这地界到底丢了谁?别说这家伙的来历属实蹊跷,就是祖上十八代都是清清白白,为了大人的下落,也是要彻查起来的!

如果说刚刚还是一时意气,现在余主簿却是当真有所怀疑了,这小白脸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道——哪个好男儿会躲在女人背后,让女子为自己出头?

来历也确实不正——什么失忆?他们大庆的瑞王殿下文武双全!指不定这家伙就是冒犯了他,反遭反抗,才伤了脑子的!

他非得把他关起来问个清楚不可!失忆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多让衙役往他脑袋上招呼!说不定还能给他治好了这个失忆症呢!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这个小白脸就是他们金尊玉贵的瑞王殿下嘛……传闻瑞王殿下性(喜)格(怒)爽(无)朗(常)、肆(无)意(法)昂(无)扬(天),跟这小子衣着平常、躲在女人身后唯唯诺诺、小人得志的样子,差得未免也太远了一点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在衙门里面听了一耳朵,瑞王殿下最后的失踪地跟这小子出现的地方简直是南辕北辙!

要真是被歹人转移了目标,没道理这小子还能被许妙捞回家、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大大咧咧地报了个官呐?

综上所述,这大概就是一个在错误的时间不幸误入了他们泗水县的倒霉蛋!扯着瑞王殿下的大旗,余主簿觉得自己就没有得罪不起的!

所以……“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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