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跟陆清让站着说话未免有些不妥,何邺海将陆清让请进屋,“小陆,进来聊吧,沁沁应该刚起来。”
何沁确实刚起床,正坐在客厅里等着陆清让给她送早饭过来。
看到何邺海和陆清让一块儿进屋,何沁扬扬眉梢,“爸爸,您忙完了?”
方映舞没有接到何邺海的电话,不知道他今天回来。
“今天没有做你的早饭。”方映舞起身,正要让厨房再做一份早饭。
何邺海忙解释:“不用不用,映舞,我已经吃过饭了。”
这些天,方映舞在家里闲着,有何沁陪她,也不算无聊。
何沁觉得自己这对父母也挺让她无语的。
以前是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现在,方映舞倒是闲下来了,但是何邺海反倒比平时更忙。
何沁笑着打趣何邺海:“爸爸,都说生意人是最忙的,怎么现在你比妈妈还忙?”
何邺海苦笑道:“沁沁,这都是必须要处理的公事啊,总不能爸爸这个领头人还偷懒吧。”
女儿终究还是孩子,还不懂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
何沁怎么会不懂这些。
她前世好歹也是有正式工作的小记者。
知道什么叫做“职业操守”。
何邺海坐到沙发上,接过吴婶端上来的茶,和蔼地问陆清让:“小陆整个国庆假期都在国内吧?什么时候再回学校?”
“是的,我一号回来的。”陆清让在面对何沁的家人时,拿出来百分之百的耐心,“明天送沁沁回学校之后,再回学校。”
何邺海抿了一句茶,连连点头:“好,沁沁由你亲自送,我就放心很多。”
陆清让哪里当得起何邺海如此信任?他有些受之有愧,“伯父,我会把沁沁安全地送回学校。”
次日一早,何沁穿着米白色长款风衣,戴着一副墨镜从楼梯上款款而来。
坐在客厅里等何沁的陆清让一转头就看到何沁挑起殷红的唇,心情极好的样子。
“这么早就来等我啦?”
陆清让有个糟心的发现,何沁似乎每一次跟他分离之前,都会比较开心。
她为什么?
他心里有万般不舍,恨不能放弃学业,不管不顾地留在她身边,她却表现得如此轻松。
何沁没有听见陆清让回答,也看到他神色有异,便摘了墨镜,问:“怎么了?”
她还问怎么了。
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想法。
好歹也是在何家的别墅,陆清让总不能在这里对何沁做什么。
他倏地压下心里一涌而起的酸涩和怒气,将这一切都很好地掩藏在幽深的黑眸里。
“没什么,吃点早饭吧沁沁。”
纵使陆清让藏得快,何沁也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不过这里是何家,何沁心里有跟陆清让一致的考量。
就算是心里有疑问,也不能当着何家人的面表现出来。
何沁才十九岁,何邺海跟方映舞对陆清让再欣赏,也免不了担心女儿会在感情中受伤。
她不能让父母察觉出她和陆清让之间不太对劲的气氛。
何沁打开陆清让提过来的饭盒,惊叹于其食物的精美。
不得不说,陆清让这种天才,在哪个领域都是精英。
何沁前世在厨房苦练好几年,厨艺方面的进步却不大。
可人家陆清让呢?
一道菜学个几遍就可以做得色香俱全。
唉!
陆清让也真是够得老天的欢心。
给他顶好的样貌和智商不够,还给他一学就会的天赋。
嫉妒啊嫉妒......
何沁一边吃东西一边愤愤地想。
陆清让坐在何沁对面,笑得灿若菊花。
时不时接收到何沁幽怨的眼神,陆清让微愣,“怎么了?”
何沁哪能真的把自己这幼稚的心思说出来。
她摇摇头,“没什么,就要上学了,心情不好。”
本来是随便搪塞陆清让的借口,谁料,陆清让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一下子就将他拉回到高二上学期。
那个时候,s市上空已经开始飘雪,意味着,就快要放假了。
娇俏少女像往常一样,厚脸皮地来到他的班上,赶走他的同桌,霸占同桌的位置。
何沁向来不怕冷,下雪的天也只穿两件衣服。
一件薄薄的露脐打底衫——陆清让都觉得那是夏天的衣服——遮不住扶柳般的细腰。
偏生何沁还白,露在衣服外面的细腰简直可以媲美盖在路边那些冰冷的雪。
陆清让时常会被白生生的柳腰给晃花眼。
譬如此时——
何沁不规矩地坐在凳子上,身子侧着,手肘撑在桌子上,脸转过来正对着陆清让。
因为她的动作太大,一截柳腰毫无预警地撞进陆清让的黑眸中。
十几岁的少年,已经懂得该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深邃的黑眸中不见一丝波澜,某些念头被他藏得很深。
只是,话出口的瞬间,不悦的语气还是泄漏了一些少年心事。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有些强硬地打断何沁对即将放假的埋怨。
而何沁早已经习惯了被陆清让这义正言辞的样子拒绝或者是教训,没有当回事。
因此,她也忽视了陆清让话里的阴沉。
反而笑嘻嘻地逗他:“陆清让,你如果真的很用心地在学习,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我打扰?这说明什么啊?你心乱了啊。”
陆清让满脸铁青。
白葱般的指点在他面前的练字本上,“陆清让,你刚刚,皱着眉想半天,就想出了一个公式?”
他随着何沁手指的地方看去,苍劲的笔迹摆在题目下方,是不太常见的一个公式。
这是高数中都较难的内容。
对于高二的学生而言,绝对是陌生的。
陆清让又有了底气,他勾唇轻讽:“你知道这是什么公式?”
嗯,何沁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这个公式其实跟他要做的这道题毫无关系。
不知道他落下的最后一笔有些颤。
不知道他强装镇定的表面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然而,何沁却得意地挑起自己披在肩上的长发,“我知道啊,我还知道,这个公式根本就解不了这道题。”
纵使陆清让装得再冷峻,耳尖的微红也泄漏了他的半分心事。
何沁笑得愈发得意:“没想到吧陆清让,我二叔是学神,恰好给我讲过这道公式。”
陆清让愈发狼狈,似乎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泄漏了出来。
他有些无措,强装镇定:“谁说我是要解这道题?我只是想到了,顺便背一下而已。”
“哦——”何沁拉长了调子,“原来如此,可是,陆清让,做题时分心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她这语气,分明就是看穿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