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跺脚在他耳畔轻语:“我的身份当然是克洛洛·麦基呀。”

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含着笑意抬眼看他,看见他微缩的瞳孔,如同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垂下,遮挡了光线。

于是看起来就像是漫画里没了高光的崩坏角色。

你跟他的这个姿势亲密的过分,但他没有拉开距离,你也就没有退回,反而借着他挡住了大半身体,将解开的扣子扣上。

在衣物摩擦的声音中,你听到奥托王子突兀而冰凉的声音。

“证据。”

他相信了。

你知道他相信了。

毕竟比起现在正儿八经被承认的那位金发贵族小姐,你这位黑发黑眼还身份可疑的异域少女可信度可不太高。

更像是信口开河。

若是他打心底的不认同你的说法,怎么会想要这样乍一听十分荒唐之事的证据。

“她一回来就急着在社交圈活跃,攀上了国王,又要跟你跳开场舞。”

为的目的很明显,是权利跟地位。

只是你一开始想岔了,一直想就此猜出她真正的目的。

但哪有这么容易。

但是,你拐了个弯想,她夺了这个身份,肯定是因为这个身份具有能帮助她达成目的的条件。

而她一直以来的急切行为暴露了她的首要目标。

那就是通过社交圈得到被承认的身份,又通过今天这场舞会,与国王一同出场,又跟奥托王子跳开场舞,谋取到相对的地位的同时。

你想,她计划中有没有可能,是有王子妃这个地位的?

从今天这场舞会来看,很大可能有。

那么,如果她的目标忽然多出一个竞争对手,还是一个甚至没有爵位、之前也没有听过的、突然冒出来的小人物。

德不配位,又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会不会想要除掉这个人?

在她下手、布局之时,你就能窥见她使用的计谋跟能力乃至下属这种带有难以消去烙印的东西。

而且她现在,已经被奥托王子怀疑了。

疑心,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权利跟地位,对她来说很重要。”你轻巧的建议。

“而很显然,您也是她想要抓住的筹码,只要您把我放在身边,我会告诉您她为了达成目时露出了哪些破绽。”

奥托王子发现,他最开始看见贴在克劳德大师身边的你时,觉得你像只娇憨的纤瘦小鹿的想法是错误的。

莹润的、闪着水光的黑色鹿眼睛此时在夜色下点缀着点点星光,更像是天上那片浩瀚无垠又深邃恐怖的星空。

“而且,觉得我可疑的话,把我放在视线之下监视着不是很好吗?”

你这样总结。

却没有直接将证据抛出来。

可奥托王子却知晓,自己的心思被猜中了,他无法拒绝。

不止是他,奥托王子知道他的父亲,圣德兰国的国王也有着怀疑。

怀疑着那个克洛洛·麦基。

圣德兰国的爵位继承曾遭到几次修改,终于定下了长子为先,后是次子,若无子则长女,也就是女性是有继承权的。

且继承仪式需经过教堂举行。

而克洛洛·麦基袭爵之事却迟迟未被提起并走上程序,不表态的态度也是一种表态。

“你知道吗?”

奥托王子忽然开口,以警告的口吻说:“黑发黑眼又善于蛊惑人心的不详之人被普遍认为是魔鬼的化身。”

“而教堂除魔是宁杀错不放过的。”

你静默,收起了脸上微妙的笑意,抬眼看着他点头。

“我知道了。”

看起来像是示弱。

奥托王子看着你,发现你即使是冷着脸,抬眼看人时,也天然带着一阵无辜的乖巧。

但他刚刚结束一场与你的交锋,你没有露怯半分。

他看着你这张脸,只觉得都是伪装。

他虽然怀疑克洛洛·麦基,却没有相信你说自己是克洛洛·麦基的鬼话。

只是暂且不打算翻脸。

“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等老师回来吗?”你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但既然奥托王子以默认跟你达成了协议,你觉得自己的人头应该能暂时好好的放在脖子上。

所以动了动手腕,想让他松手。

那从手腕流入四肢百骸的透彻凉意让你很想去找个壁炉,在旁边烤火。

“冷?”

奥托王子此时终于表现的像他之前展示出来的绅士形象相符合了。

他没有松手,但松了力度,而从他握着你手腕的掌心中,透过来一阵暖融融的感觉。

如同浸泡在温泉中,你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你忽然又想笑了。

不是刚刚跟奥托王子交涉时,那种没有丝毫意义,纯粹撑住场子的笑。

而是带有讽刺意味的笑。

他这算什么,打一棒给一个甜枣吗?

你没能成功笑出来。

“嘎吱嘎吱——”

就像是特意提醒一样踏的重重的脚步声跟金属摩擦的声音在靠近,你侧过脸,看见了一位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走来。

“打扰你们万分抱歉,奥托王子。”他顿了顿,看向你:“以及这位不知名的女士。”

“克劳德大师托我带话,他被国王留下了,请您送您身旁这位女士回去。”

一板一眼的传话,坚毅的神情。

拘束守礼却又高挺深邃的俊郎骑士。

你又回头看了一眼奥托王子,忽然觉得他长的也不过如此,哪里比得上科厄,这位突然出现的骑士也比他顺眼。

“好的,告诉老师,我会将这位小姐安全送回去的。”

“好的,奥托王子。”骑士握拳锤胸,行了个礼,又“嘎吱嘎吱”的走了。

在你望着骑士走远的背影时,奥托王子忽然说:“你知道老师被称为心灵大法师吧?”

“我虽然没有老师那种地步,但对我的恶意,还是能察觉到的。”

“?”

你惊了一下,顿时有点心虚,还没等你狡辩。

奥托就好像只是朋友闲聊一样提了一句而已,又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脚步轻巧,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在你看不见的时候轻瞥了你一眼,蕴含着一丝意外。

因为你给他的那种感觉,是浅淡而纯粹的。

相对他曾面对的粘稠恶意,反而像是小孩子闹别扭时赌气说出口的同一级别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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