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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次少林之事是邪教的手段，那身在崇明的姚杰瀛确实脱不了干系。

“那出现在少林的‘了尘’是怎么回事？”

姬如钰略带好奇的问:“你不觉得那就是了尘吗？”

沐熙然语气坚定道:“不会。”

姬如钰眉头微挑，嘴角压着一丝复杂的笑意，“你还真是相信他……”

沐熙然不可置否，他是相信了尘，但不了解他，只是觉得他不会去做那种事，也不是那种人。他甚至觉得了尘不属于是世间，如果没有他和穆池，大概随时都会消失。

然而他同时也很自私的庆幸，他是了尘的牵绊，也深切的希望以后每个世界可以继续遇见，纠缠。

姬如钰在沐熙然回神后，继续说:“我所知的消息，当时出现在少林的，确实是了尘，至少外表是。”

外表……

“世上有精湛如此的易容术吗？”

“易容术再怎么精湛，都会有破绽，但这个不是。”

沐熙然看着他，势必要等到一个答案。

姬如钰笑了声，道:“西域有一种蛊，可变换人的容貌。”

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所谓的换容，自然也不是姬如钰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只不过，被换容的人，要经受化骨融血之痛，且换容成功之后活不过十天。”

换容成功，也就是说还会失败，而且这个失败恐怕连十天都活不到。

只不过，沐熙然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时间。

十天时间，也就说明沐熙然根本来不及找到那人为了尘证明清白，而且那人恐怕早就已经被处理了。

这是一场针对武林的阴谋，也是针对他们的阳谋，他们很清楚，却无从下手。

穆池虽恨，却没被冲昏头脑，他很清楚的知道，姚杰瀛不是他施个小手段就能对付的人，更别说，姚杰瀛现在身在邪教。

沐熙然问:“姚杰瀛在邪教地位如何？”

姬如钰没有回答，提醒道:“这是第四个问题了。”

两人一怔，突然想起来千机阁的规矩，每次入千机阁，只能问三个问题。如果你非要问第四个问题，那就是破坏千机阁的规矩，坏了规矩，自然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穆池正纠结要不要继续问，沐熙然已然开口，“你需要什么？”

穆池惊道:“小大夫？”

这本是他自己的事，却不想小大夫如此上心，尽管他知道是因为了尘的存在，他依旧很感谢。

姬如钰说:“加一个人情。”

沐熙然看着他半晌问道:“我的人情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别忘了，你是鬼医的传人。”

或许有这方面原因，但不是全部，姬如钰一定还有所隐瞒。

沐熙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你说答案吧。”

姬如钰微笑点头，“姚杰瀛和崇明圣女有纠葛，所以除去他本身的能力，教内有一半的人也会因为圣女的关系而支持他。”

姬如钰的意思很明确了，单单是他们几个根本无法和邪教抗衡。

两人出了千机阁，便直接往客栈走。

另一边的茶室内，只留了姬如钰一人，此刻的姬如钰感觉又和刚才大不相同。

若说刚刚姬如钰是温雅中带着疏离，给人虽有距离，却又不会太远；那么现在的姬如钰就像被冰封了生机，可望而不可即。

把茶盅内的茶喝尽，姬如钰便走到一边的书桌旁写信，写完收好，放到一边，半晌后喃喃道:“这次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沐熙然和穆池回到客栈，他们离开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现场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

沐熙然只在角落找到了一颗遗落的佛珠，在原地思索了一会，道:“出城吧。”

穆池骂道:“一个个自诩名门正派，结果比谁都阴险！”

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不由得生出些担忧，“我哥他们……”

“他们没事。”拉着人就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出客栈就被人团团围住。

一位青年男子扒开人墙走过来，面容带笑，直接略过穆池，对着沐熙然客套道:“在下赵文一，我家老爷久闻鬼医盛名，想要邀您一聚。”

沐熙然问:“你家老爷？谁？”

赵文一眼神一闪，继续挂着笑容说:“赵止。”

赵止，涅城的大财主，手里几乎掌握着涅城的所有的经济，当然除了千机阁，这是他万万不敢触碰的。

赵止此名，涅城几乎无人不知，可惜，沐熙然不是涅城人，也就不知道这个大名。穆池倒是听说过，一个土财主而已，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赵止凭借财力招揽了不少高手来保护自己，但真正的强者，又怎会被区区银财收买。

沐熙然说:“初入江湖不曾听过此名，抱歉了。”

虽是在说抱歉，但语气却没有那个意思，甚至有些冰冷。

赵文一自然听出来，却只当此人不识趣。

“那鬼医肯不肯赏脸呢？”

沐熙然笑，“没时间，麻烦让一下。”

赵文一嘴上说着好，身体却没有任何行动。

穆池冷笑连连，“好狗不挡道，听说过没？”

围着的人墙立马紧缩，穆池求之不得，手伸向腰间摸鞭子，被沐熙然拦住，赵文一以为沐熙然是识趣了，正想开口，下一秒就见沐熙然抬起右手，指间是泛着蓝光的银针，眸子微凝，“你这是做什么？”

“我心情不好，所以……还请让道！”

赵文一沉默了一瞬，抬手示意手下的人把路让开。

沐熙然收起银针，抬脚就走。穆池自然是跟上，经过赵文一时讽刺了一句，“不是挺能耐的吗？”

赵文一双手紧握，面上却是一片平和，等两人离开后，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魔教余孽……

一人上前问:“一先生，现在怎么办？”

鬼医带不回去，小少爷身体可就撑不住了……

赵文一眸色冷凝，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从一开始就错了……

想到他们是为什么到一步的，眸子微闪，可惜那人他们得罪不得，哪怕他们被耍了。心中万般憋屈，却无从发泄，当真是意难平。

“回府！”

一行人气势冲冲的进来，又气势灰败的离开，让客栈周围的人看了笑话，却也不敢大肆声张。

城外。

林间的景象从眼前一一闪过，赵允珮提着气，丝毫不感放松，或者说他的身体已经感到疲惫了，只是脚下依旧追着了尘的速度。

他看了眼身形依旧稳健自如的了尘，问道:“就这么出来，你不怕明煊担心？”

没有回答，但赵允珮明显觉得前面的身影顿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了尘才停了下来，大概也是看在他身体的份上。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赶路，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很疲惫，但又该死的兴奋。

赵允珮找了地方，也不在乎干净与否，就坐下休息。

了尘看了眼不拘小节的贵公子，又往远处望去，“我要去少林，你确定要跟着我？”

赵允珮正巧睁开眼睛，看到了了尘的视线，那边正好是涅城的方向。

明明就放心不下，却还要一意孤行，孤军奋战。

摇了摇头，“那些人甩掉了……”

了尘收回视线，“他们会去少林。”

赵允珮眉心微蹙，“你想把他们引去少林，你不是少林的人吗？难不成真的叛变了？”

顿了下道:“明煊和穆池怎么办？”

了尘看着脸色苍白，眉间难掩疲惫的赵允珮，道:“前面应该有客栈，今晚先休息一晚。”

赵允珮看着转身就走的了尘，喊道:“他们呢？”

前面传来平淡的声音，“他，他们会来。”

而他，也只是想在沐熙然找来之时，把事情解决了。

逼他上少林，既然是他们的目的，他会让他们如愿，但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赵允珮自嘲般摇了摇头，起身之时，突然抬手抚上胸口，脸上恍惚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自然的跟了上去。

一天后，沐熙然和穆池两人踏进了远行客栈。同时，也打听到了两人的消息，两人在这儿住宿过一晚，天不亮，就要了两匹马赶路了，据客栈小二说，那边是少林的方向。而且，这一天一夜，陆陆续续经过了好几批人马，全是赶往少林的。

穆池看着平静的有些诡异的沐熙然，试探道:“小大夫？”

沐熙然抬眼，“何事？”

穆池不自觉吞了口水，“那个……我们也去少林？”

沐熙然嘴角微扯，“你说呢？”

穆池精神一震，“当然得去。”又瞄了两眼沉静如水的人，轻吐气息。

他大概知道了尘的目的，也猜到了小大夫这样的原因。

情之深责之切，或许是因为太在乎了吧。只是这般浓烈的感情，到底是好是坏呢？

霁山脚下，已经集结了好几波人，能上山的基本都上山了，剩下一部分人在山下留守，为了防止其他势力的人捣乱，还集合起来把进山的路给封了。

沐熙然晚了一步，便只能在山脚下干等。抬头望去，能看到藏于葱郁林木之中的宏伟殿宇，闭上眼，似是能听到佛音飘荡，钟声悠扬。

山脚下人不少，基本上是抱团而坐。虽然合计不让人上山，但彼此都不怎么信任，也没有团结到哪去。

此间天气还热，众人都在树荫下纳凉。沐熙然扫了一圈，发现有个人离众人的距离很远，且周围没有任何人。

此人青年模样，生得一副精致相貌，只是肤色过于苍白，不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