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开封城内静心庵。

赵德芳一身文士打扮,长袖飘飘,倒是颇有一副世家贵公子的做派。

之所以来此,就是要会会赵彩月。

范云和沈从文对赵彩月都极为推崇,甚至把她比作诸葛亮的贤内助黄月英。

贤内助赵德芳倒是很喜欢,不过长相上也与黄月英相似的话。

赵德芳龇牙咧嘴,心里犯苦。

看着那哥俩一副为了大业,你就牺牲一下色相的表情,赵德芳心里就冒起一阵阵凉气。

这赵彩月的相貌不会真的和黄月英有一拼吧?

赵彩月的两个姐姐都在静心庵出家。

每逢初一、十五,赵彩月都要来这里上香。

只是这庵中不让男子进入。

当然此事难不倒四殿下。

这些天的勤学苦练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挑了一处矮墙,四殿下翻强进入尼姑庵。

这在以后的演义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成祖皇帝翻墙静心庵,孝成皇后一见便倾心。

只不过真实情况哪有演义中的那么美好。

赵德芳狼狈不堪。

庵中不是女尼,就是前来上香的女客。

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被她们发现了。

不是被当成色狼,就是被当成变态。

无论怎样,自己的名声算是坏了。

想一想,大宋皇朝的四殿下偷偷翻墙进入尼姑庵,那场面能让爱好八卦的开封人民津津乐道好几年。

就在他东躲西藏之时,前方又传来了女子的说话声。

“三娘,你的终身大事自己做得了主吗?”

“大姐,我的终身大事一定要自己做主,否则我就到庵中来陪着你和二姐。”

赵德芳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时又有一个温婉的声音传入赵德芳的耳中,“三妹,你也不要太任性了,在这静心庵中,终日与清灯为伴,你受不了这份寂寞的。”

“大姐和二姐不也都受得了吗?我赵家的女儿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三妹,你还年青,不要走我和你二姐的路。”

“哼,我是不会做父亲的工具的,实在不行我就逃出开封城。”

“哎,三妹不要尽说些气话。我和大姐走到了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可千要不让自误啊!”

“知道了,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是不会鱼死网破的。再说如果我也出了家,咱们的父亲更会成为世人的笑柄了。”熟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父亲是不会强迫我的。”

“你这个小机灵,我就知道你不会吃亏的。”

躲在暗处的赵德芳心里算是明明白白的了。

这就是赵普的三个女儿。

他想探头暗中看看让自己耳朵磨出茧子的赵三娘到底长什么模样。

如果实在是忍受不了,那无论谁说什么也不能听了。

结果刚一露头,就迎上一道温柔的目光。

女尼一惊之下,就要喊叫。

赵德芳急忙闪身而出说道:“师太,别喊,我不是坏人!”

边说边双手合十。

而赵彩月看清他的面容后,脸上突然显现出诡异的笑容。

对两位女尼说:“这人我认识,交给我吧!”

两位女尼相视一眼,都识趣地走开了。

赵德芳这才长出一口气。

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女尼。

赵彩月发出清脆的笑声:“四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赵德芳看着他鼻子上跳动的几粒雀斑,眼中渐渐放出光彩。

原来赵彩月就是她。

怪不得听声音那么熟悉。

赵德芳立刻调整好心态。

这个时候可不能怂了。

更不能再被她给调戏了。

当下施了一礼,“见过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赵彩月歪着头打量着赵德芳,噗嗤一笑。

“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明明知道我是谁,还要装作不知道出言相问。”

赵德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过他的脸皮可是够厚的。

“三娘说笑了,我这不也是刚知道的嘛!”

“三娘这是来庵中进香来吗?”

赵彩月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位四殿下还真是个自来熟。

“四殿下刚才什么都听到了,还问出这样的问题,有意思吗?”

赵德芳心里暗想,当然有意思了。

要是对你没意思,我来这里干什么?

可还没等他回话,赵彩月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惊掉下巴。

“四殿下是想过来看看我吧?如今你已经看到了,满意吗?”

赵德芳就算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样的话语。

当下真的是老脸一红。

可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两世为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居然被这样一个小女孩弄得手足无措。

真是丢脸啊!

赵德芳轻咳一声,也豁出去了。

“不瞒姑娘,我此次来到这静心庵,确实是有心与姑娘见上一面。”

赵彩月调皮地点点头,“你还算老实。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赵德芳一呆,“什么怎么样?”

赵彩月白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忘了吗?我可还配得上你?”

此话一出,让赵德芳心中真的荡起了一丝涟漪。

这个赵彩月真的是太聪明了。

和聪明人说话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姑娘确是良配,那姑娘觉得我如何?”

“你,马马虎虎。这开封城中的子弟,也就你还能看得过去。”

要是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一定会大声感叹人心不古。

两个少男少女,不过第二次见面,就已经在谈论婚嫁之事。

重要的是,都冷静得要命。

“咱们俩个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赵德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彩月咯咯一笑,“没有什么啊!你未娶,我未嫁。你若是选妻,我比开封城中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好上许多。”

看着赵德芳望向自己带着惊讶的目光,赵彩月像是在极力地推销自己。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娶妻当娶贤,而且要成为一大臂助。”

“正如吕雉之于刘邦,武媚之于李治,而且我比她们要强很多。”

赵德芳一脸的苦笑,这位姑奶奶不知道所举的这两个例子在历史的正统文人心中是什么样的形象吗?

她不怕把自己吓跑吗?

仿佛看透了赵德芳心中所想,赵彩月脸色变得肃然。

“我并不想成为她们,我只想成为一个小女子。但在这之前,我会全力辅佐我的夫君成就大业。”

这样的话从一个十五六的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简直是骇人听闻。

赵德芳倒还能保持镇静。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说些诗词歌赋、才子佳人一类的话语更应景啊?”

哪知道赵彩月把手一摆,豪气干云地说:“如果我们有将来,那以后有得是时间说这些;如果我们没有将来,说那些又有什么用?”

赵德芳心中喑叫一声:霸气!

嘴上却说:“你得说说,我为什么要娶你?”

赵彩月把头一扬,仿佛是指点江山。

“一来可以分化我父亲和赵光义的联盟;二来可以得到赵家的助力;三来可以得到我这样一个贤内助,不好吗?”

赵德芳点头承认他说得有理。

这时赵彩月扬了扬下巴,“那你又凭什么娶我呢?”

赵德芳也把头一扬,回敬了她。

“一来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你;二来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三来这世间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疼惜你。”

这三个理由一出,赵彩月的眼睛都要融化了。

她叹了口气,“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那副自以为是的表情,偏偏我还觉得很不错。”

赵德芳心里一惊一叹,真是个奇女子啊!

这婚姻大事,两人就算定下来了?

看着赵彩月的眼神,赵德芳清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俩个这就算私定终身了吧?那下面是不是应该商量商量,怎么才能过得了我父皇和你父亲那一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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