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芳开始不断地对辽国施压。

除了继续在边境布置重兵外,又经常性地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搞得幽云一带形势日趋紧张。

面对越来越强势的大宋,躺上病床上的耶律贤则是以柔克刚。

他频繁地派遣使者与大宋沟通。

以期换取时间。

现在的辽国最需要的是时间。

刚刚处理完心有二心的耶律贤适等人。

又将军队进行了一遍血腥的梳理。

耶律贤急需时间恢复朝政的正常运转。

尤其是损失的一万宫卫骑兵。

那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耶律贤因为病情的缘故,已经将谁多事放手交给萧皇后处理。

现在的辽国朝堂之中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皇帝耶律贤的声音。

再也没有反对者。

或者说反对者都将自己隐藏起来。

既然耶律贤能在反对派的大臣中间安插奸细。

那反对派也就能在他自认为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中间安插奸细。

只不过现在迫于形势,不得不把自己埋得更深。

一旦机会到来,他们就会重装钻出地面。

而这个机会自然就是耶律贤已经十分脆弱的身体。

皇上现在几乎已经不再上朝了。

所有人都明白,皇帝挺不了多久了。

他现在之所以强撑着,就是因为大事未了。

他的幼子耶律隆绪要想平稳继位。

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就是远在东海的辽王耶律只没。

现在的耶律贤与萧皇后终于明白,当初让辽王耶律只没离京是一人多么大的错误。

如果让耶律只没留在上京,那将会轻轻松松地解决掉这人麻烦。

可现在天高皇帝远。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耶律贤肃清完朝中反对派后,连发三道诏书。

让耶律只没回京议事。

耶律只没当然不会上当。

以前线吃紧,无法离开为由,拒绝回到上京。

而据耶律贤的了解。

现在的耶律只没的势力已经急剧地膨胀。

整个东京道居然有一半受到了辽王耶律只没的控制。

特别是善战的东海女真部,似乎也已经与耶律只没勾结在一起。

不只是女真族,远在北方的室韦族也被耶律只没所降服。

要知道,辽人中经常有人言。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可见女真族战士的战力之高。

而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室韦族也丝毫不弱于女真族。

他们长期生活在艰苦环境中,磨练出坚韧不拔的性格。

这让他们一旦组织起来,将是一股极其要怕的力量。

对于耶律只没的野心,耶律贤当然清楚。

可是他就是不奉诏入京。

如果派兵讨伐。

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到打完这一仗的时间。

到时战争进行到一半,自己如果突然驾崩。

那前方还怎么能打下去?

可是坐视耶律只没在东京道一步步地残食。

最终会变成心腹大患。

就在他纠结万分之时,萧皇后出手了。

耶律只没不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那你的老妈出事了,你回不回来?

上京城中的耶律只没有老母,老太妃突然去世。

于是萧皇后以嫂子的名义给耶律只没寄去了一封私人信件。

要他回来以儿子的名义治丧。

接到消息后的耶律只没肝肠寸断。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耶律贤夫妇是如此的狠毒。

可是上京城自己还是不能回去。

想信母纪也会原谅自己这个不孝的儿子。

将来有一天,自己会让他们加奉还。

于是耶律只没给萧皇后回了一封信。

信中言明,现在前线吃紧。

自己无暇分身。

只能舍家为国,为君分忧。

母妃的丧事就请皇嫂代为办理了。

并在信的最后发下誓言。

一定会让母妃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蠢货,你怎么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你不知道这是将我们与耶律只没表面上的一点情谊都没了吗?”

病床上的耶律贤看着萧皇后,不住地咳嗽。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事先并不知道萧皇后将耶律只没的母纪杀死的事情。

现在知道了真相的耶律贤气愤异常。

萧皇后看着已经瘦成一具骷髅一样的耶律贤。

心中不禁想道,皇上与韩德让相比,真的相差太多了。

可是她嘴上却说道:“即使我们善待老太妃,耶律只没该反还是要反,有朝一日,他要是攻进上京城,还会像我们善待老太妃一样,饶我们不死吗?反正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还不如先乱了他的心神,看看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耶律贤冷笑,“你这样做,除了给他起兵时道义上的借口,有什么实际作用吗?以现在耶律只没的心性,已经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了。”

喘了口粗气,耶律贤又继续说道:”而且辽国上下都在看着,也都会知道是我们杀了老太妃,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可都会在心中指责我们,让我们失去人心。”

“人心一失,隆绪还拿什么守住皇位?”

萧皇后听后无法再言语了。

看来她是知道,自己办得有些草率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耶律贤叹了口气,“只能将错就错,将老太妃的丧事办得越隆重越好,给她皇后的礼仪,堵住世人的嘴。”

萧皇后点头应允。

这一场大丧办一来,不明真相的人无不称颂辽国皇帝和皇后的仁慈。

耶律贤就像躲在幕后的军师,一步一步地操纵着大辽的权力。

可是他的身体本就在强撑着,在这样高强度的耗费心力之下。

他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

八月,辽宋边境突然传来宋朝大军集结的消息。

据在宋境内的探子的情报。

此时的大宋骑兵又开始了例行的千里奔袭演习。

只是这次与以前有所不同。

前些次都是只有骑兵参与演习。

可这次居然有许多步兵也参与进来。

而且准备了大量的后勤辎重。

这样驻守在幽州的南京留守韩匡嗣极为担心。

在与新任的南院大王耶律原风商量过后,决定将实情尽快告诉耶律贤。

与此同时,云州也传来了相同的消息。

宋军正在大规模集结。

看来近期要有大的行动。

耶律贤接到消息后,也觉得事情不妙。

看来宋军极有可能要动手了。

自己这一年来与宋军不断谈判。

甚至将贸易中辽国所得的利益一降再降,就是想争取到自己处理完国内事务的时间。

现在看来宋国是不打算给自己时间了。

虽然耶律贤还在重病之中。

但是单凭他能将众臣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手段,就能知道他决非善类。

在思考良久之后,耶律贤决定亲自到前方去一看究竟。

萧皇后与群臣都极力反对。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了。

此去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上京了。

可是耶律贤直接驳回了所有人的反对。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身体。

可是就算待在上京,自己又能多熬几天呢?

他的目的很简单。

一是想看看大宋的军队现在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

二是想将自己的亲军“皮室军”和刚刚重建完成的“宫卫骑兵”也带到前线。

这样不但能振奋士气,还能增加前线的战力。

然后与宋国一决雌雄。

于是耶律贤不顾所有人的反对。

安排耶律隆绪代理国政,由萧皇后辅政。

之后带领一万“宫卫骑兵”,三万“皮室军”和近十万部族骑兵,浩浩荡荡先行来到云州。

可是除了赵德芳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得知耶律贤在九月就会死在云州外。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耶律贤刚刚到达云州,就突然再也理事了。

新任的北枢密院使耶律屋质急得团团转。

但是为了军心不乱,还是强将镇定,处理军务。

可是皇帝耶律贤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九月初,强撑两年的耶律贤再也没能醒来。

辽国一代中兴之主,就此画上了人生的句号。

耶律贤在位十四年,任用汉臣,革新了辽国许多的弊政,辽国国力突飞猛进。

可惜天不假年,仅仅三十五岁,就撒手归西了。

耶律屋质等人商议过后,为了稳定军心,决定密不发丧。

然后派人通知上京城中的萧皇后和耶律隆绪,以早做准备。

可是这事瞒得过别人,又怎么瞒得了熟知宋辽历史的赵德芳呢?

赵德芳等的就是这一天。

于是就在耶律贤驾崩后第二天,偷偷赶到了涿州前线的赵德芳对辽国发起了全面进攻。

而几天之后,接到确切消息的耶律只没也起兵西进。

意图攻入上京,坐上那把椅子。

一时间,整个北方大地狼烟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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