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为大宋将顺州收入囊中之后。

立刻带着四万骑兵直奔檀州。

虽然在曹纬的军报中。

将辽军说得不堪一击。

可是曹彬知道。

辽军并不是不强大,只是被宋军新式武器吓到了。

一旦他们有了破解的办法或者适应了。

曹纬的两万人对辽国六万援军。

虽有檀州城可以依附。

可胜负还真无法预料。

尤其是曹纬容易冲动的性格。

更让曹彬担心。

以骑兵的速度,从顺州到檀州不过朝发夕至。

曹纬见到父亲来援。

自然十分高兴。

四万禁军骑兵驻兵城外。

父子二人并肩入城,说完了战事之后,曹彬却陷入了沉思。

气氛一时间却仿佛凝固了。

曹纬眨着大眼睛。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现在我军大胜,父亲更是收复了幽州,建立了不世之功。怎么还忧心忡忡似的。”

曹彬看着这两年已经迅速进步的儿子。

心中充满了欣慰。

“此战过后,为父就要卸甲归田了。”

曹纬吃惊地说道:“父亲正当壮年,怎么想到了退居人后?”

曹彬叹了口气,“你这几年跟着太子殿下,越发出落了,为父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只是你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官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太子登基之日恐怕已经不远了。”

曹纬微微点头,“父亲所说儿心里明白,只是当今太子心胸之宽,古来少有,一定会让父亲继续带兵征战,施展胸中韬略。”

曹彬摆摆手,“你还太年轻,并不知道这其中关键。当年我们跟着当今天子打天下时,也是同桌而食,同被而眠,亲如兄弟一样。”

“可是天下一定,不一样是彼此猜忌吗?”

曹纬知道父亲此话不假。

曹彬仿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想当年,石守信是我们之中最强的战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为了自保,辞去军中职务,整日寻欢作乐,还时不时要自污。”

“你真的以为他甘心于此吗?作为一个名将,不能跃马疆场,他内心一定苦闷非常。”

“为父这些年在军中也算立下了些功劳,就是因为还懂自保之道,才能得到官家表面上的信任,得已经继统兵。”

“这些年来,为父也算是立下了一些战功,看到你冉冉升起,我是既喜又悲。”

曹纬不解地问:“父亲怎么会有如此一说?”

曹彬嘴上露出苦笑,“等到你长成,可以独当一面之时,就是为父解甲归田之时。”

看着父亲深邃的眼神,曹彬也明白了一切。

任何一个英明的君王,都会有强烈的猜忌心。

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臣子权势过大。

这样就会对皇权产生威胁。

如果曹彬和曹纬同时掌握重兵,那官家就会睡不好觉了。

曹纬问道:“父亲既然如此说,那潘家又怎么说?”

曹彬一笑,“潘美同样知道进退的。”

曹纬皱起了眉头,“父亲,儿还是觉得当今太子不会如此做。我虽然是个浑人,不过仍能看出,太子这志非同小可。”

“登基以后也不会满足于大宋这一块疆土。这样心胸的人,是不会在乎我们这点权势的,他要的是整个天下,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曹彬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对,父亲。”曹纬兴奋起来。

“太子说过,这个世界之大,远超我们的想象。大宋和辽国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个小小的地方争来争去,如果有能力,就去征服世界,让大汉民族的遍及全世界。”

“就像湘王一样,当年湘王为夺皇位,不惜使用了许多的阴谋诡计,太子还是饶过了他,并且让他带兵下了南洋,自己去开疆拓土,其实就是允许他建立自己的国家。”

“对待与他有大仇的湘王,太子尚且能如此,对于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他还会不给我们更好的结局吗?”

曹彬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放出光彩。

这个儿子原本是自己最不看好的。

年少轻狂,纨绔异常。

可是自从跟随了太子之后,已经成为曹家几兄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刚才的一番言论更是让曹彬心中感到欣慰。

他已经不是躲在自己身后的曹四郎了。

而是渐渐成长为有自己主见的一代军中翘楚了。

不过他仍然不认同儿子的想法。

只是现在有些话即使对儿子也不能说得太直。

不然他会接受不了。

曹彬拍拍儿子的肩膀。

这完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赞赏。

曹纬自从记事起,就没有见到过严肃的父亲如此亲昵的动作。

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眼中噙满了泪水。

这是一种男人间的认同。

翌日,檀州南北门大开。

大宋四万精骑穿城而过。

在辽国军营前摆开阵势。

北院大王耶律承宗早就接到了宋国骑兵到来的消息。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

听到宋国主帅曹彬在营外要求见面。

耶律承宗自然不能在手下将士面前露怯。

于是他带着手下近万人,旋风般地冲出了营门。

百丈外,四万宋军精锐骑兵盔明甲亮。

在朝阳下,寒气逼人。

更让人胆寒的是,军阵中有红色衣甲若隐若现。

一人独骑立于两军之间。

耶律承宗知道,此人一定就是曹彬了。

以前也多次听过他的大名。

此次有机会近距离相见,耶律承宗也拍马上前。

身后跟着一名精通汉话的亲兵。

宋军见耶律承宗又带了一个人上前,当即就有亲兵要拍马过来。

曹彬仿佛身后长了眼睛。

他把手一举。

身后的亲军立刻勒住了马的缰绳。

不过也随时准备上前。

耶律承宗见状,心里也赞叹一声。

不愧是当今宋国第一将。

两人见面互相问候后,也都没有什么客套。

至于什么指责更是没有。

谁都不是三岁小孩子。

这种国战哪有什么义与不义。

曹彬笑着说道:“耶律大王,曹某此次前来,是想让大王退兵。”

北院大王耶律承宗却眉头皱起。

心说你让我退兵,我就退兵吗?

再说你以为我不想退吗?

这不是不敢退吗?

一来怕宋军趁势追击。

二来怕回去后受到萧皇后责罚。

这才在这里处境尴尬。

曹彬仿佛知道他的心里。

“大王尽管引兵回上京,本将保证不会趁势追击,而且还能保证你回去之后,不但不会受到责罚,还会让萧皇后感激。”

北院大王耶律承宗不解地问道:“为何?”

曹彬突然将目光望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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