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芳心里苦笑。

看来自己也撞到了皇帝墙。

每一代帝王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皇权与相权。

皇权与地方士族权力之间。

这贯穿了整个封建社会始终。

赵德芳并不主张将皇权无限地扩大。

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设想。

现阶段还必须将权力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而地方的豪门大族一旦过多地掌握了权力。

就会像一只无法控制的小兽。

最后成长为一个畸形的巨兽。

必须要控制住他们。

但又不能采取过于激进方法。

不然引起这些士族的反弹。

现在的科举制度。

很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分摊这块权力的蛋糕。

让更多的寒门学子进入权力机构。

以分走这些豪门大族的权力。

但是现实却是因为学习条件上的巨大差异。

让每年中进士的寒门学子少之又少。

而且这些中了进士的寒门。

一旦有机会,还是会千万百计娶士族之女。

成为这些士族的外围。

让人哭笑不已。

赵德芳之所以要开办州学、路学,其实就是要进一步给寒门学生上升的通道。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够好。

赵德芳面色一寒,“那依大哥之意,应该如何做?”

赵承宗说道:“其实孙为果还是给出了很中肯的意见。那就是多设州学和路学,然后专门设立一些针对寒门学子的州学,这样就可以让更多的寒士能够入学。”

赵德芳点头,“孙为果这个学政还是很为山东路的学子考虑的。”

赵承宗又脸现苦笑之色。

“可是说起来容易,具体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大哥说来听听!”

“臣与孙学政意见不合之处,就在于他只考虑学政这一摊子事,而臣却要统筹整个山东路。现在的县学、州学和路学,据臣的估算,每年就需要补贴二十万两银子。”

“如果再增设针对寒门的各级官学,那银子还要花得更多,依臣的估算,每年至少也要五十万两。”

“臣想的不是一地,而是大宋全境共有十九路,山东路还算好一些,其它地方需要的银子可能更多,这要给大宋的财政增添太大的负担。”

“不仅如此,各级官学的教授也是一个大问题。要想找到这么多有学问的教授,又甘心教书育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最后看来,也只有那些高门士族才有这么多的具有大才学的人。”

赵德芳听得一头的黑线。

看来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真到了实行的时候,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也幸亏自己亲自来了山东路一趟。

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小矛盾慢慢积累起来。

就会就会变成大问题。

赵德芳了解了基本情况。

对赵承宗说道:“大哥,此事还需要细细思量,大哥先去处理政务吧!”

赵承受告辞之后。

赵德芳感觉头都要大了。

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皇权解决的。

作为一个熟知世界历史的人。

赵德芳自然明白。

权力是一剂猛药。

可可解决一定问题。

但也会带来问题。

为了权力,人们会铤而走险。

眼前的困局还是要解决的。

俗话说,没有调查就就有发言权。

赵德芳叫来楚原,带着两个亲兵,换上一身文士服。

从后门悄悄地出了布政使府。

山东路的路学座落在齐州府的东北角上。

这里占地足有近百亩。

修建时迁走了近千户人家。

现在已经成了齐州城乃至整个山东路的一处盛景。

赵德芳来到门口后,早有门卫阻拦无关人等进入。

幸亏赵德芳几人来之前,准备了进入路学的凭证。

这才得以进入其中。

进入大门之后,不禁让人心胸一荡。

亭台楼阁,假山墨池。

苍松挺拔,好一处人间胜景。

更胜后世的大学城。

在其中有不少匆匆而行的学子。

这一切都让赵德芳有一种亲切感。

赵德芳给了楚原几人一个手势。

自己孤身一人行在其间。

楚原则始终与赵德芳保持十几丈远的距离。

此时正值中午。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

可身在路学中,有绿树掩映。

再加上有泉水与墨池。

这里竟感觉不到一丝炎热。

就在此时,许多学子都向一座巨大的堂屋跑去。

边跑边有人说:“快点走,去晚了就没有地方了,今天是崔教授讲习的日子。”

赵德芳皱了皱眉头。

也跟着人流走向了堂屋。

到了堂屋,才发现这里类似后世的礼堂。

足足可以容纳一二百人。

高台上,早已摆放好的桌案。

台下,早已经放好了近百个木凳。

现在已经都被坐满了。

赵德芳也只好与后来的学子都站在后边。

众人都在小声地议论。

“不知道这次崔教授又会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上次他说的现在的科举取士有时只是取了一些死读书的人,并无治国之才。”

“是啊,崔教授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我们是遵从圣人教诲,可有时又发现不能用到治世上。”

“崔教授所说我不同意,如果没有圣人之道,那个世道就没有了约束,到人心涣散,再没有礼仪,大宋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能保证?”

就在台下学子互相小声讨论时,赵德芳这才听明了一切。

原来这个崔教授也是个愤青啊!

能够看透现在科举的弊端,也算是有心人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三十左右岁文士登上了高台,坐于案几之后。

台下的学子见到此人,都停住了讨论。

看来这就是学生口中的崔教授了。

赵德芳仔细端详了一下。

面如冠玉,三缕清须,放在古代也算是一位美男子了。

“诸位学子,今天我们还是不讲圣人学问,只说说君权与相权对我大宋来说哪个更重要。”

下面的学生没有人发出一声惊叹。

看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赵德芳却在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这里什么意思?

在一个封建皇权社会。

堂而皇之地谈论皇权和相权谁更重要。

大宋真的开放到如此程度了吗?

还是这个崔教授是个疯子?

这时崔教授大帅哥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人以为,自古以来,相权重于君权,更利于王朝的延续!”

虽然众位学生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言论。

不过此言一出,还是让下面炸开了锅。

可以想象。

崔教授的话给他们多么大的冲击。

而赵德芳身后的楚原几人就要上前。

赵德芳伸手阻止了几人。

现在他还真的有兴趣继续听下了。

看看这个崔教授肚子里到底有什么韬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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