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每个人都想法各异。

但最终的决定权在赵匡胤手中。

赵匡胤脸色数变。

刘意发刚跳出来,赵匡胤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他一想到无论是赵德芳还是赵德昭,都是自己的亲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虽然心里愤怒赵德昭又蠢又笨,可是事到临头,还得保下这个儿子不是?

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赵匡胤轻咳了一下。

殿下众臣一听赵官家要开口了,立刻都鼻观口,口观心。

只有跪在地上的那几位,浑身颤抖。

他们明白,今天这个出头鸟不但捡不到什么便宜,而且要有大祸临头了。

“诸位卿家,燕王在河北所做之事都是与朕商议过的,就是此次上京之行,达到的协议也比朕预想中的要好很多。”

这一句话就已经给今天的整个事件定了性。

燕王都是替皇上办事,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你要再说燕王办错了,那就是皇上错了,除非不想活了。

“刘意发,你在大殿上大放厥词,诬陷燕王,可知罪吗?”

刘意发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颤抖着说:“臣误听误信,捕风捉影,请皇上降罪。”

这就是聪明人的作法。

这个时候要是胡乱攀咬,或者把湘王赵德昭牵扯进来,那不但自己保不住,就连自己的家人也要祸及。

还不如光棍一些,自己都扛下来。

那样不但能保住家人。

而且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赵德昭明显地松了口气。

赵匡胤当然明白一切,心想这个刘意发还算上道,没让自己为难。

“刘意发捕风捉影,诬陷燕王,不过毕竟也是出于一片赤诚。就到福建漳州治下做个知县吧!”

刘意发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当即叩头谢恩。

“至于你们。”赵匡胤一指跪在地上同时参奏赵德芳的数名官员,“人云亦云,道听途说,毫无主见,每人降一级,罚俸一年。”

几名官员也纷纷谢恩。

赵匡胤又看看受了绝大委屈,眼泪还在眼眶里的赵德芳,微微一笑,“自古以来,做大事者,哪个不还得受点委屈?这次燕王立下大功,朕心甚慰。”

“赏银万两,赐同平章事。”

赵德芳一听,立刻领旨谢恩。

心里却在腹腓,多赏点银子也行啊,到了河北也有大用。

那个同平章事有个屁用,还不是荣誉称号,没有一点实权。

一场大戏就在赵匡胤的强力干预下落下了帷幕。

回府之后,赵德芳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赵匡胤会这样处理呢?

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都是赵德昭搞出来的吗?

倒是即将临产的赵彩月为他分析出了赵匡胤的帝王心术。

赵匡胤高高在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争夺皇位而兄弟相残,这是一个做父亲的本能。

不过经此一事,赵德昭在赵匡胤的心中,就是一个蠢货加傻瓜,地位大大降低了。

如果追查到底,搞倒了赵德昭,那坐收渔人之利的就是赵光义和赵廷美二人了。

这是现阶段的赵匡胤不想看到的。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赵德芳在他心中的地位会越来越高。

至于能不能取代赵光义的地位,还要看今后的表现。

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当然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

作为一个成熟的统治者来说,他又不得不为整个王朝考虑。

王代十国频繁改朝换代,除了有些皇帝过于暴虐昏庸外,大部分都是因为主少臣强。

所以为了保住赵氏江山,兄终弟及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赵德芳要做的,就是与时间赛跑。

在有限的时间内,赶超赵光义。

赵德芳温柔对妻子一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接下来的几天,赵德芳享受了难得的清闲。

每天陪着赵彩月在府中,谈谈情,说说爱。

只是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究竟是谁留书相告,有人要对自己下手。

三月十五,赵彩月产下一子。

赵德芳笨手笨脚地抱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惹得一旁的宋皇后一阵埋怨。

“刚出生的小儿可不能像你这样抱,还是给我吧!”

赵德芳只能将孩子交给宋皇后。

心里却在想,你不就是想抱抱孩子吗?

还用找那么多理由干嘛?

孩子虽然是由宋皇后抱着,赵德芳的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个小家伙。

看着这个丑丑的小家伙,他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命的延续了。

人生真的是如此奇妙!

自己糊里糊涂地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里,又被命运追赶着娶了赵彩月,然后居然有了孩子。

就在他望着孩子出神之际,赵皇后白了他一眼,“四郎在想什么呢?还不跟我去看看王妃。”

赵德芳这才想起来,最大的功臣自己还没有安慰呢!

他跟随着宋皇后轻手轻脚走进了寝室。

此时的赵彩月已经睡去了。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居然立刻醒了过来。

宋皇后将孩子送到她的枕边。

赵彩月爱怜地抚摸着孩子。

这温情的一幕,让赵德芳情不自禁地将赵彩月和孩子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同时一股更大的责任感在他心头升起。

为了自己和家人,必须要好好地活下去。

谁也不能阻止自己。

谁要是想要自己家人的命,那就得先过自己这关。

当天,赵匡胤就为孩子赐名,赵惟正。

进宫谢过恩后,赵德芳只在家中陪了妻子三天,就又匆匆赶回定州了。

易州那面出事了。

原来易州长期处于宋辽第一线,每年辽国骑兵都会南下劫掠。

易州百姓承受了太多的苦难。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血债。

所以易州人听说组建静塞军打辽国人,那没问题,要多少人都有。

可是现在听说要和辽国人做买卖,还要占易州的地方兴建贸易场,一个个都群情激奋。

门儿都没有啊!

易州知州王嗣宗嘴皮子都磨薄了,也没用。

软得不行,想来硬的更不行。

倚仗的官差也都是易州人,也都和辽人有血海深仇。

他们当然帮亲不帮理了。

王嗣宗一筹莫展,只好将事情的经过报到了节度使府。

范云和沈从文商议过后,觉得事关重大,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激起民变。

只好满怀歉意地将赵德芳从三口之家的安乐气氛中拉回了春寒料峭的河北。

赵德芳回到定州了解情况后,立刻动身赶往易州。

与辽国通商,是自己制定的百年大计中重要的一环,哪能说停就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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