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跟姬康对视了一眼,眼神分明在说,你自己答应的,这锅我不背。

姬康干笑了两声,才对云霏儿说道,“这一点怕就有些难了,根据我们大历朝的律例,侯爵没有诏令是不能离开大历境内的。祁州是皇帝赐予韩家的封地,他无故不能随意离开,侯府更不可能随意移动。”

“还有这种规矩?”云霏儿眼神虽然有些迷糊了,但意识却还是很清醒,听话也听得很是完整,“大历皇帝算什么狗屁东西,他能管得着我隐莲宫宫主纳夫?”

夏雪在旁偷偷瞥了一眼姬康的表情,努力忍笑。

“姐夫,你说是不是?”云霏儿还不知觉地补了一刀,非要姬康亲口承认。

夏雪差点没忍住,只好赶紧端起桌边的茶水杯,以喝水掩饰溢出唇边的偷笑。

“身为大历子民,是不好私下妄议我们陛下的。咳……雪儿,不如你来跟她解释解释。”

姬康将话头抛向夏雪。

夏雪不能再继续装傻了,只好安抚道,“霏儿妹妹,你若是真心喜欢韩溪桥,这种事情不该是你们俩人来商量?将来你们要在哪里过日子,是你们俩自己的事情,对不对?万一他愿意为了你,放弃侯爵之位呢?又或者你愿意为了他,放弃宫主之位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姬康忍不住插话道,“他们俩若是真心相爱,为何不可兼得,为何又非要一方为另一方放弃些什么。”

“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不是放弃些什么,又怎么能在一起呢?”夏雪转向姬康,“一个过惯了山野间散漫日子的女子如何囿于一方侯府,四面围墙之内?一个习惯于荣华富贵,将门楣荣耀视为一切的男子又如何放下声名,入赘山中?”

“明明是一场喜事,怎么被你说得如此决绝凄然了呢?”姬康无奈一笑。

“世事本就如此,唏嘘多舛才是常态,不是人人都可以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我只是怕霏儿妹妹他日会为了一时冲动而后悔,让她多想一想而已。”

云霏儿望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

“你如此感慨,可是后悔了?”姬康反问夏雪。

夏雪低头望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她还有资格后悔吗?

若再回到当初,她会选择不遇到他吗?

不等她作答,姬康当着云霏儿的面,一把将她搂进怀中,“不管你是不是后悔了,我都不会放手!”

云霏儿摇了摇手中已空的酒壶,不解地喃喃自语,“不是在说我的婚事吗?怎么你们俩又恩爱起来了?”

夏雪这才与姬康分开,略尴尬地笑了笑,“没喝酒怎么就醉了。”

这时,海丽叶从外面独自进来,云霏儿立刻起身,拉着她要一起喝酒才转移了话题。

“今日开心,才纵着你多喝了几杯,也要注意身子。”

“我酒量可好了,师父不必担心。”

夏雪的目光越过海丽叶,并未看到垚的身影,不由得露出担忧神情。

姬康牵着她的手,小声提醒道,“过了今夜,我们也该筹备回京城了。”

夏雪这才回神,点头应承着。

他如今已经无事,自然是要尽快回京跟燕王算账的。

可夏雪心里还装着别的事情,没有解决。

宴会过后,姬康先回去,她留在后面特地想跟海丽叶聊几句。

“巫医大人,不知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海丽叶让婢女把已经醉醺醺的云霏儿先送回房中,示意夏雪跟自己到侧殿来。

“这里并无其他人,有什么不妨直说。”

“上次听你似乎对大历医术很感兴趣,我这里有一本《百草经》手抄誊版,上面记载了常见的六百多种可入药的草药习性药效。”夏雪将书册递了过来,“若不嫌弃,还请笑纳。”

看到医书,海丽叶眼中一亮,“让我猜猜,你是想让我教你蛊术?”

“正是此意。”夏雪主要是想学破解之法,燕王身边有专门养蛊之人,她已经知晓,但此人应该不是一直陪在他左右,所以燕王才会有需要旁人来帮助调理的时候。

只要她学会了制毒解蛊,以后也不用担心他再出什么阴招。

“养蛊炼蛊之术,我们隐莲宫确实有自己独门之法,只不过秘不外传。但你毕竟对隐莲宫有恩,让我教也不是不可以。”

夏雪大喜,刚要道谢,却听海丽叶继续说道,“若你是答应从此留在这儿,我可以像教云霏儿那样,倾囊相授。”

“这……”夏雪面露难色。

“蛊术教授,历来都是由师父口耳相传,并不像大历医道那样有文字记载。若你不能留在隐莲宫,那恕我也不能如你所愿。看得出来你是有学医药天赋,同理在学习蛊术上也定不会差,只要你答应留在这儿,不出三五年,你定能学成不少本事。”

“巫医大人也该看出我是有家室之人,大历习俗,出嫁从夫,所以我没办法一直留在这儿。若他日有机会,我会再回来探望你们。”

“只是做客,如何保证你一定与我们同心呢?”海丽叶缓缓摇头,轻叹可惜。

片刻后,她又重新提议,“听云霏儿说,你有一块天魔血。若你愿意以此交换,我可以赠你几只厉害的蛊,将来用作防身保命也是够了。”

“那东西是他人所赠,于我而言,有特别的意义。若巫医大人有意交换,我可以用大历珍贵药材代替!”

“夫人是觉得我隐莲宫买不起大历的药材吗?既然你不舍割爱,那我也不勉强了。阿篱送客!”海丽叶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淡了。

夏雪只好跟着婢女先退了出来,心中后悔,早知道就直接先请她帮忙给垚解蛊,而不是讨要学习蛊术。

她才出来,就在外面院中看见熟悉的身影,几步迎了上去。

“你刚才到哪儿去了?”

“随便走了走。”垚回道。

夏雪低头看到他手上的血痕,似乎伤口还没有止住,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久还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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