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带着随身两个贴身宫女前往御书房,按照往日的这个时辰,姬康应该是在批阅奏折。

才到了御书房门口,夏雪便看到在门口候着的小陆子,“陛下在里面吗?”

小陆子点头应道,“回娘娘,陛下在里面……”

“好,我找陛下说说话。”她自顾自地就要往里面走了。

宫女帮忙掀开了门帘,小陆子还来不及说完,就见夏雪已经进去了。

夏雪走进御书房之后,恰好就看到兰妃正用勺子舀了汤羹,喂给姬康,“陛下,快尝尝这味道可还合口味?若是合口味,明儿再给陛下准备。免得陛下回回都不记得传膳,只顾着批折子都忘了顾着自己的身子。”

姬康被忽然怼到唇边的勺子逼得没退路,便随意喝了一口,正要接过兰妃手中的勺子自己来喝。

没想到,这一幕画面落在夏雪的眼中,变成了他握住兰妃的手,二人四目相交,情意绵绵。

“不知兰妃娘娘在此,是我打扰了陛下跟娘娘,还请赎罪。”夏雪低头行礼,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姬康根本来不及跟她解释什么,就看到一抹身影出了门。

“良妃妹妹还是这么随心随性,不经通传就进陛下的御书房,又不经陛下恩准转身离去。”兰妃温声细语地说道,却话里藏刀。

姬康冷声道,“是朕特许她不必通报随意进出的,兰妃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哦,是臣妾失误了,毕竟良妃妹妹也曾为陛下孕育皇嗣,虽然夭折,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恩典是她应得的。”

“朕今日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这汤,朕已经喝过了,你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吧。”

“是,那臣妾就回越秀殿,等着陛下了。”兰妃柔声说着,随手轻轻拂过姬康放在桌边的手背,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蹭了一下。

“嗯,去吧。”姬康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背上。

待兰妃走了之后,夜公公才从外面进来。

“陛下,今夜仍是要去越秀殿吗?方才良妃她……”

“当然要去越秀殿,不然不就前功尽弃了吗?雪儿那边,她迟早会明白朕的苦心,眼下就只能先忍一忍了。对了,永乐那边的事查得如何了?”

“之前负责长春宫衣物制作的绣娘已被人打发出宫了,相应记录也被销毁,这人做得很是仔细。浣衣局那边也没问出什么结果,不过在一个宫婢的睡房里搜出一枚做工精致的荷包,里面还有几张银票,总共价值五十多两。”

“看来还要再从宫外查一查了。”姬康叹道。

“陛下,不如将侯大人召回京中,这件案子可以让他在宫外暗中去调查,奴才继续在宫中盯着,这样也是为了小公主的安全着想。”

“准了。”姬康想了想,补充道,“永乐的事,千万不能让雪儿知道。朕怕她会忍不住……”

“是,奴才会谨慎处理。”

夏雪回到安阑宫,两个宫女也看出主子心情不好,在旁边劝道,“这次不巧,咱们下次寻个好时机再去就是了。”

“是啊,娘娘不必烦心,虽说兰妃如今得宠,可其他娘娘那里,陛下也是没去过的呀。咱们也不算最差。”

“茗香你不会说话就别说。”翠香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什么叫不算最差,陛下心里还是挂记着咱们娘娘的,要不然也不会经常派夜总管来这儿问娘娘的事情了。就算陛下在忙,他也是最心系咱们娘娘,兰妃不过是……不过是仗着父亲是守备营的统帅,母族势大一些罢了。”

听两个丫头插科打诨,夏雪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也想开了许多。

她以为自己进宫这么几年,已经练出来了,没想到在看到姬康跟别的女子亲近时,还会心绪大乱。正如她们说说,姬康后宫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有母族势力撑腰,就连温皇后也有一众老臣跟季丞相的支持。

而他待那些女子,就如同操控制衡整个局面的棋子,并不曾放在心上。

她跟姬康之间才是生死相依,夫妻一体,又何必因为那种小事而乱了自己的心思。

“好了,你们俩再帮我想想,永乐公主的百日宴,不送被褥衣裳的话,还能送些什么做礼物?”

翠香喜忧参半,喜的是主子心大,不被情绪影响,这么快就恢复精神,忧的是主子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陛下的身上,一点都没有争宠的斗志。安阑宫的前途堪忧啊……

入夜之后,安阑宫已经熄了灯火,万籁寂静,只有偶尔虫鸣如一首安眠曲。

夏雪却有些睡不着了,她坐到窗边望向外面的夜色。

今夜无月,一方幽深幕布上闪烁的星光,点缀出最美的景色。

她撑起腮帮,仰头望着这片天,回忆起往昔来。

上一回还是她住在坤宁宫里时,姬康趁着夜色坐在她正殿对面的屋脊上吹笛子,曲声悠扬却仍有扰人之嫌。那时他们并无旁的牵挂,哪怕是一夜促膝互述小儿女情长都觉得有趣。

忽然,她看见对面屋脊上似乎有个人影的轮廓,初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撑起身子探出窗外仔细再看看,确实是有人在对面屋顶上坐着呢。

她高兴地冲着人影挥了挥手,还以为是姬康怕自己白天看到兰妃的事情生气,所以专门来哄自己了。

屋顶上的人也看到夏雪挥手,便纵身从上面轻功飞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正好来到她面前。

看清眼前人时,夏雪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僵住了,很快恢复平常,继续笑着,“你怎么不睡,却坐在屋顶上啊?”

垚敏锐地发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失望,若是平时他一定会当做没看见,可今夜星光灿烂,虽无明月皓洁,却依然有别样的光辉,院内青石地板反射出冷清的光泽,照得她的笑容也失了几分温度。

“刚才你以为坐在上面的人是谁?”他问出了口,却有些后悔了。

因为就算不必问,他也已然知道她的答案,结果就是会让他后悔自己这般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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