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前来拜访,本该出去相迎,实在是走不开。所以请你移步到内院,你不介意吧。”
燕王对着韩溪桥微微笑着,还招呼他过来坐下。
韩溪桥指着夏雪问道,“这是你的新欢?本侯不知殿下几时这么重口味了?”
夏雪瞪着韩溪桥,要是她现在能动,肯定上前揪住他,狠抽他几个大嘴巴。
“侯爷说笑了,这是本王的乳娘,前些时候患病,本王收到书信就让人把她从乡下接了过来,在王府里养着。”
“没想到殿下还是念旧之人。”韩溪桥轻轻一笑,眼底却是嘲讽。
他们的对话,让夏雪很是震惊,难道韩溪桥没有认出自己?
还有,燕王说什么乳娘?他是疯了吗?
她的目光向下垂,这时才惊讶发现自己的衣裳布料颜色确实是老夫人的款式,更重要的是放在膝上的一双手,看起来确实就是老夫人的一双手,布满了皱纹以及老年斑。
燕王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刚苏醒时,他说的那句“那人的手艺不错”,一定是他让人用易容术改换了自己的模样,同时又用了什么药物,让自己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所以现在自己成了他的偶人,任他摆布了?
韩溪桥就在眼前,哪怕他多看自己一眼,说不定就能认出自己来。
她死死盯着韩溪桥,结果韩溪桥只顾着跟燕王说话。
“今日在殿上,侯爷拒绝了陛下的提议,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啊。难道纯儿嫁过人,但她好歹也是大历第一美人,你也算娶过一次亲,做公主的驸马也不亏啊。还是说侯爷心里有别人了?”
“纯公主身份高贵,是本侯配不上她。再则驸马人选,想必殿下已有更好的推荐。”
“即是如此,那本王有一个交易,不知侯爷有没有兴趣?”
“不妨先说来听听,若是合算的买卖,本侯自然有兴趣。”
“许多年前,本王曾到处游历,有幸与南越王茨野相识为微式,他有一个妹妹,苦寻良人未果,所以才托付本王替他寻一个合适的夫婿。”
“殿下似乎忘记了,我朝刚与越国结束一场战争,纯公主差点在越国都城被他们的人杀害。你现在还要为越国的郡主寻亲事?”
“侯爷似乎也忘记了,越王已经向陛下递了降书。我大历与周边诸国都是以和为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相信过一些时候,求亲的国书也会送到宫里。到时候,侯爷不如主动请缨,娶了那个郡主,如何?”
韩溪桥沉默了,这人分明是跟茨野商量好了,当年纯公主的联姻被他们亲手破坏了,如今又想用一场联姻重新维系两国之间脆弱的邦交。与其是娶一个敌国郡主,不如说是放一个细作在身边。
他可不知道燕王跟茨野到底是做了什么交易,茨野又是许了他何种好处。
可是他现在急于摆脱纯公主,放眼朝野中,只要燕王站到自己这边来,就至少有一半的大臣会反对这场婚事。
韩溪桥再三权衡之后,就点头同意了。
眼看他们的交谈即将到了尾声,喝完手中茶盏,韩溪桥打算要离开了。
夏雪已经感觉到毫无知觉的双手双脚似乎有些发麻,快要恢复活动了,她激动地开始复习起当初在宫里,夜公公教自己的那套心法,调节呼吸内息,加快血脉运行。
只要能让自己活动起来,只要她能给韩溪桥一点暗示,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
“来人!送侯爷出去!”燕王一挥手,外面的下人应承着。
不!韩溪桥!你不能走!你回头看看我啊!
夏雪要是能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肯定会大声地尖叫出来。
韩溪桥竟然头也不回地就这么走了。
“呜……”眼看着他的身影走下台阶,穿过院子,越来越远,夏雪勉强能发出一点呻吟声。
燕王一挥手,门口的下人带上了房门。
“有趣,你的体质果然异于常人。普通人被下了药,至少四个时辰动弹不得,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你已经快能开口说话了。”
他说着,一把撑在椅子扶手上,俯身勾起夏雪的下巴,强迫她仰起脸来望着自己,细细欣赏着她眼里的愤怒。
“看你的眼神,你现在要是能动的话,是不是想立刻杀了本王?”
“你……混蛋!”终于在她的努力之下,勉强能发出点沙哑的声音。
只是一开口,嗓子里全是碎瓷片的疼痛感,让她说不了太多的话。
“本王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听你骂人,来人呐!”他松开手,对着外面吆喝了一声。
很多就有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进来,燕王接过药碗,伸手掐住夏雪的下巴,灌了下去。
她被微烫的汤药呛到连鼻子都是,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还是被灌下去了大半碗药,很快刚获得的知觉又渐渐消失了。
喂完药,燕王将空碗扔到一边,对着她,轻声说道,“记不记得,本王说过,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当初,她也这么折腾过他,所以他就这样还回来了。
可她那时至少是在保他的性命,看来这世上有些畜生就是不值得人去可怜。
接下来夏雪清醒的时候,大概过几个时辰,就会有人来喂她喝药。
即使药效消退之后,她尝试着活动,全身依旧无力,勉强从椅子上站起来都十分困难。她住的这间屋里,安排了四个丫鬟终日看着她,照顾她的日常生活,外面还有七八个仆役日夜守着。
燕王就像是养了一个废人似的,就把她关在这里。
起初,她相信相府的人发现她不是被宫里的人接走之后,至少一定会上报消息,姬康的人或者垚他们用云台的眼线一定会找到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自己救出去的。
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她的希望越来越渺小。
即使她被喂了药,也在知觉慢慢恢复之后立刻就开始运气调息,想办法让自己身体尽快恢复。直到她终于能扶着桌椅慢慢到了门口,却在门上的琉璃镜上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不怪那天韩溪桥认不出来,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这鬼斧神工的易容术让她的脸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五、六十岁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