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外用陶器换取猎物的狄彧,没有回来,自从上次族人回来拿了一次陶器后,就一连几天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这天夜里还像往常一样,吃过东西的陆言,独自躺在了兽皮床上,前半夜的时候还睡得香甜,可是后半夜的时候就像是被梦魇困住了一样。
陆言双眼紧紧闭着,牙齿紧紧的咬合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奔腾而下的水流,被冲毁的部落,不停嘶吼的人群,失去了大人的小孩……
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的场景,不停的在陆言脑海中回放。
凄惨的景象,一幕幕的冲击着她的视觉。
浑身湿漉漉的她,就那么站在一块突出的高地上,像是俯瞰人间的神明一样,将所有能看到的事物全都印在脑海中。
奔腾而下的洪水将所有的一切都冲成了平地!
独自一人的陆言,即使在睡梦中也格外的惶惶不安。
没有一块能够下脚的地方,没办法,她只能够站在那块儿被水淹不着的地方,向着四周大声的呼喊着。
“狄彧你在哪!”
“狄彧!”
睡梦中的呼喊一直延续到了现实中。
浑身都被冷汗打湿的路陆言,身上盖着的那块棉被,早已经被她给踢落在了地上。
这个噩梦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在部落里传出人说话的声音的时候,陆言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睁眼的时候,眼中的红血丝就像是蜘蛛网一样,密集不堪。
看着格外的吓人。
陆言大概是被吓怕了,早晨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打理自己,而是慌忙的穿好衣服,向着滕居住的帐篷跑去。
奔跑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恐惧。
早上醒来的人不多,也只有寥寥几个而已。
再加上狄彧和陆言居住的房子,距离滕居住的房子并不远,所以一路跑来,陆言是一个族人都没有见到。
看着还在关着房门,焦急不已的陆言,根本就没来得及注意到房子边缘处新搭建的那块帐篷。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居住在自己搭建的小帐篷里的典,在陆言奔跑到房门口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了她。
看着陆言脸上惊恐未定的样子,典也意识到大概是出大事儿了。
都来不及将身上的兽皮系好,就赶忙向着滕的房子跑去。
都没有来得及和陆言说话,就直接绕过她,跑到滕的房门前“咚咚咚”的敲着门。
口中焦急的大声呼喊:“巫师巫师,神姝来了!”
双眼红彤彤的陆言,在见到典敲门的时候,这才将视线扭向了他居住的那个兽皮搭建的小帐篷。
见到全是木质房子,中间那顶孤零零的小帐篷时,陆言才扭头看向正在敲门的典,脸上带着些了然。
房门打开门后,腾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上这会儿也变得有些暗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敲门声吵醒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他没有睡好的缘故,总之刚打开门的时候,脸色和以前相比起来显得确实不怎么好。
“你……”薄唇轻启,看见是典刚说出一个字,视线就被站在两人不远处的陆言给吸引了。
在还没有说完,看着陆言就赶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他也看到了陆言眼中的鲜红的血丝,不自觉的放低了些声音。
“我有事找你!”说这句话的陆言,双眼紧紧的盯着滕。
典看到了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很是识趣地自己选择了走回自己的小帐篷。
听他说完,滕不自觉的打起了些精神:“进来吧!”
典走的时候,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了,刚好一个背影的陆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不过回想起陆言眼下的青灰色,还有眼中的红血丝,现在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事儿。
被刺激的心事重重的典,就像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大鹅,佝偻着头颅。
走进房间的陆言,再一次坐在了之前常坐的那个位置上,面前依旧有一壶冒着热气的水。
一切未变。
坐在他对面的滕,眼中带着些疑惑,抬头扫了她眼下的青灰色一眼:“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双眼紧紧盯着那壶冒热气的水,就像是入定了一样的陆言,听到他的话,眼神带着些迟缓,看了他一眼:“我做梦了!”
滕疑惑,看着她眉头紧紧皱着。
“梦到了什么?”将眼神从陆言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别处的滕,淡淡的问道。
听到他问的话,陆言眼中的惊恐再次流露了出来:“洪水,很大的洪水,将这里的一切都淹了!”
听到这话,原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滕,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滕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在陆言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滕想的是大概她又被那个看不到的东西给缠上了,却没想到是这!
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用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她。
大概是自己心中的想法得到了验证,就连滕脸上也出现了惊恐。
他算过,部落里有一劫,可是一直都没有算出来,这个到底是什么劫?
不过想到那个棱着立起的筛子,由此就可以看来,如果真的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灾难的话,那部落……
后面那些他不敢想,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想起。
能将所有东西都给淹住的洪水,不亚于部落的灭族之灾。
腾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向着房子外走去。
看到这一幕,陆言也赶忙跟了上去,两人心照不宣,直直的向着部落外的那条河边走去。
在女人们清洗猎物的时候,河边的水还格外的浅,可是这会儿,陆言很清晰的感觉到河水的水位线上涨了,而且上涨了还不止一点点。
像是见到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事情,陆言紧紧咬着的牙齿,还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无一不昭示着她的害怕。
一步一顿的向着河沿走去,缓缓的蹲下身,手指颤抖的伸进了河水里。
滕全程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
河水依旧冰凉,清澈可见底,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想到自己梦中那幅场景,浑浊的洪水将整个部落都给淹没,而自己独自一人站在那块儿凸起的地方,撕心裂肺的喊着某人的名字。
陆言就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