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于凯那和自己相似的年轻面庞，于皇感觉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于凯，和当年的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相信自己心爱之人可以体谅自己？

“凯儿，你可曾经想过朕的位子。”

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于凯一愣。他抬头，看着坐在金銮座上的于皇。依旧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宫殿，父皇却从当年的英年男子变成白发的老人。

手指颤抖了一下，于凯缓缓道：“父皇，儿臣不敢觊觎这个位子。何况父皇定会长命百岁。

“哈，你不用宽慰我了。朕哪里会长命百岁，朕的身子朕知道。”于皇爽朗一笑，旋即露出了些许善感之色：“父皇要去找你母妃了。”

提到德妃，于凯的神色暗了暗，方才恭恭敬敬的回答：“父皇，你会没事的。”

看到于凯眼底和自己疏离，于皇长叹一声，和于凯讲起了自己的过去。

那一年，于皇刚刚登基，为了安抚群臣，也为了巩固江山，迎娶了大量的嫔妃，册封了皇后。

年轻的于皇对于满宫的嫔妃，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他郁郁寡欢，看着宫妃，只觉得是责任，直到那日外出，遇到了德妃——当年尚书大人的嫡女。

一次巧遇，年轻貌美的德妃很快得到了于皇的喜爱。又发现德妃出身高贵，在于皇的暗中操作下，德妃入了宫。

礼部尚书一家素来讲究道义，是书香门第，德妃倾城容颜下，是素来温婉的性子，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情。

郎才女貌，帝王很快和爱妃陷入了热恋。凭着出身和帝王的宠爱，不过一年，德妃就坐到妃位。一年后，六王爷，也就是于凯出生，德妃荣升贵妃，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日子，幸福甜美。可是，好景不长，于朝附近的一个蛮族，多次派兵骚扰于朝。

当时，朝廷大臣都建议和谈。于皇明白，上一代帝王多番征战，江南一代又遇百年一见的旱灾，民不聊生。

很快，派遣过去的和谈官回来。蛮族答应和谈，并愿意嫁公主过来。

于皇很高兴免于战役，但公主入宫，该什么位子。一番谈论，蛮族居然提出了贵妃之位。

皇后原配之位不能给，妃嫔之位太低，只剩下一个贵妃之位。

夜深，御书房里于皇头疼无比，坐在贵妃之位上的德贵妃是他今生唯一的爱人。

江山社稷，岂能儿女情。

万般无奈，为了天下，于皇随便找了一个名头，说德贵妃不敬皇后，贬贵妃为妃。

年轻的于皇，还不知道德妃的傲气和自尊。他以为德妃不会在乎分位，不会在乎虚名。他心中也暗自说，日后定会补偿德妃。

哪知道，面对莫名的诬陷，德妃心寒了。她连夜赶到御书房，想要一个公道。

她自问进宫多年，向来尊重皇后，也没有欺压其他嫔妃，为何落了一个不敬皇后，善嫉的恶名。

忙于蛮族之事，又无颜面对德妃，于皇避而不见。德妃跪在御书房前，不肯离去。最后，还是皇后过来，冷声斥责后，德妃才离开。

于皇想着，等大婚之后，他定会好好补偿德妃。哪知道，从此德妃对他冷了心，避而不见。

开始，是称自己面壁自责，不配见天颜。再后来，便是称病。

于皇三翻四次被拒绝后，皇族的脾气上来，便也不再召唤德妃。心想着，要德妃低头。他故意纵情后宫其他嫔妃，一时间后宫大喜。

谁知道，再次得到德妃消息的时候，德妃已经彻底离开了于皇。

“不，这不可能！”

直到十几年后，自己和德妃的幼子都长得娶妻了，于皇还能记得自己当时的绝望之情。

他以为他和她还会有未来。向来知书达理的德妃，怎么会不懂江山社稷，为了一个虚名计较呢。

那时候的于皇忘记了，德妃也是个女人，还是个有傲气的女人。给自己泼污水，让自己给另一个女人让位，德妃怎么愿意。

梅花傲雪而开。

于皇和自己长大的儿子讲起当年的事情，依旧带着不可磨灭的伤痛。他看着他的儿子，低声道：“当年，父皇和你一样，也觉得你的母妃能够理解父皇的苦衷。可是最后的结局，你看到了。直到现在，你还在恨朕不是嘛？”

“儿臣不敢。”

于凯面上回答的平静，心底却惊涛骇浪。面对母妃和父皇的事情，他憎恨厌恶父皇的无情。为了江山，毫不留情践踏母妃对她的爱意。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从头到尾，于凯都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会伤害到陈娇娇，会让她难受。可于凯心底又总是觉得陈娇娇那般睿智，定能明白自己的苦衷。哪怕明明知道委屈了她，于凯也觉得她能够理解。

站在金銮殿，听到陈娇娇说出那句‘和离’，他不应该明白了吗？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说出一句，我不要迎娶刘倩倩。

面对父皇，面对孔昌孟，于凯都是找得冠冕堂皇的理由。于凯明白是自己错了，对不起陈娇娇，他去一直没有改。

“凯儿，如今你大了，已经是六王爷了。虽然你体弱多病，但你也是个大人。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后悔。”

于皇的话，犹如丧钟在于凯耳边敲响。

“父皇，我……”

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孩子，于皇知道有些东西，只能自己决定。

“凯儿，你自己考虑好。这个刘倩倩，到底怎么办？”

“父皇，我只想要陈娇娇。”于凯这次没有犹豫。他明白父皇的意思，若是他执意同时留住陈娇娇和刘倩倩，如母妃一样寒雪傲梅的陈娇娇，可能香消玉殒，到时候，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要么留下陈娇娇，要么留下刘倩倩。

于凯已经无意皇位了，又怎么会贪恋权势。

“那要做什么，你便去吧。我不会追究你欺君之罪，但刘老和刘倩倩姑娘那，你自己想办法结局。”

“儿臣谢过父皇。”

于凯道谢之后，连忙离开皇宫，换上自己的千里马，便出了京城追陈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