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的初夏，带着江安独有的凉意。那水乡的流水，给炎热的季节带上一丝温柔。窗外，是小河流水的涓涓声，化去了初夏的烦躁，屋里的人，也仿佛随着水波，多了一分冷静。

靠在于凯的怀里，陈娇娇没了在慕容府的不安。感受到薄纱之后，于凯心脏的跳动，陈娇娇有一种莫名的心安。那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扑腾……扑腾”，仿佛给了陈娇娇莫大的勇气。

闭上眼睛，放松身子，陈娇娇有些慵懒的靠在于凯的怀里。明明是异常严肃的话题，关系着自己‘小姐妹’的安危，陈娇娇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有由来，陈娇娇相信身后之人，会保护自己。

“我不知道。听慕容茜茜说，她也没有见过那个神秘人的面容，也甚少和神秘人相见。更多的时候，是慕容离在接触神秘人。”

陈娇娇顿了顿，道：“慕容家在江南算富户，身边也有一些护卫，但比上四王爷身边的人，是不够看的。除了慕容离后来花重金聘请出山的几位武师，更多的人手是那个神秘人派来的。听着描述，我和司徒静猜想这些黑衣人是哪家培养的暗卫杀手。”

于凯点了点头，道：“我看应该是，慕容家纵然在江南不错，但拿到京城，也算不上一流的家族。我怀疑这幕后的神秘人，很可能是刺杀四哥的人。”

“恩……”陈娇娇沉重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当时为什么陈娇娇不能当场和李鹰解释的原因。杀死太医，于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刺杀于凌，事情就不一样了。

“于凯，司徒静想要放过慕容家。”深吸一口气，陈娇娇才出声道：“这件事，毕竟是因为司徒静而起。慕容安也死的可惜。”

于凯沉默了。这件事错综复杂，不是司徒静一个人可怜，慕容安一个人惨死，就能够了解的。若是慕容家牵扯到了于凌的遇刺事件，就是刺杀皇族的大事。何况，这个神秘人可能还和江南命案有关。

“于凯，我知道这件事非常为难，但你能不能帮帮静儿姐姐。”陈娇娇叹息一声，道：“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先去会会慕容离吧。”于凯不能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半刻钟之后，陈娇娇踏进了慕容离在的客房。

“六王爷，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被扔在房间中半个多时辰的慕容离，端着茶盏，冷笑着。

发现于凯没有回答他，慕容离才慢慢抬起头。看到眼前的陈娇娇，慕容离脸色大变，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发出‘碰’的一声。

茶水溅落在地面，破碎的茶盏，一片片晶莹洁白的瓷片在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离公子，不用惊慌。”陈娇娇轻笑一声，挥了挥手，门外的冬桃迅速进来，收拾了地面上的狼藉。

看着坐在主座上的于凯和陈焦急，慕容离脸上的镇定荡然无存。他在于凯找上自己的时候，就猜到于凯早晚会找到司徒静和陈娇娇，却没有料到那么快。

“司徒静怎么样了。”半响，慕容离才打破了慌张，说出了第一句话。

听到慕容离第一句话居然是询问司徒静，陈娇娇和于凯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慕容离那浓郁的爱。谦谦公子，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是未遇到心爱之人。

敲了敲桌面，陈娇娇才缓缓道：“四王妃如何，自然不用你慕容家担心。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慕容公子，司徒静结婚之前，姓的是司徒，结婚之后，姓的是于，无论如何，也不需要你这个姓慕容的管。”

听到陈娇娇的这番话，不傻的慕容离心中的担忧放了下来。他一膝盖跪倒在地，也没有了反抗之心：“这件事都是我策划的，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我妹妹。”

“慕容离，你现在想到你妹妹了，之前你可想过你妹妹。”于凯不由嗤笑一声，道：“你可知道，刺杀王爷，犯的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

“六王爷，六王妃，都是草民一时间鬼迷心窍，和草民妹妹实在无关。是草民太恨于凌，他横刀夺爱，还害死了草民的弟弟，草民实在忍受不住，才做出这种事情。草民该死，可草民妹妹自幼乖巧，素来不参与这些事情，还请王爷王妃看在茜茜年幼无辜的份上，放她一马。草民宁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于凯和陈娇娇没有料到，慕容离这么快就认下了刺杀于凌的罪名。更没有想到，为了保护妹妹，慕容离愿意承受千刀万剐之刑。

千刀万剐之刑顾名思义，是一千刀的刑罚。犯人会被置放在烈日之下，由刽子手在他清醒的时候行刑。一共一千刀，一般分三天完成，最后一刀才会刺入心脏，要了犯人的命。为了犯人感受到锥心刺骨之痛，刽子手还会泼盐水保持犯人清醒。

这恐怖的刑罚，是几百年前，朝廷拿下一个魔教时，魔教教主为了保护魔教教员无辜亲眷时，请求当时于皇后，换取的刑罚。

魔教教主受刑三天，哀嚎三天，最后惨死。但于皇也遵守约定，放了魔教亲眷，只是将他们流放。后来，就演变成了主犯受千刀万剐之刑，便不再牵连无辜家属的刑罚。只是这巨大的疼痛，几百年来，仅有聊聊几人敢承受这种刑罚。

“王爷，草民请求王爷放过草民妹妹。草民愿意承受千刀万剐之刑，以儆效尤。”

听着慕容离清脆的磕头声，陈娇娇的心头感受到了沉重。只是，于凌乃是于凯的至亲，她实在说不出劝解的话语。何况，慕容茜茜明显知道事情的真相，多少也参与其中。若是追查下去，哪怕慕容离受千刀万剐之刑，慕容茜茜也难逃一死。

千刀万剐之刑，可以放过无辜亲眷，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从犯。

陈娇娇看向于凯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慕容离，你说的容易。可你不要忘记，本王的四哥还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