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安静的坐在主座上,任由宫人们将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本宫此次出宫,日后如何谁也料不到。你们若是觉得跟在本宫身边会没了前程,今天本宫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去留随意,本宫绝不阻拦。”
“本宫说话,向来言出必行。案上的是一百两银子,你们若是选择留在宫中,这便是本宫赐给你们最后的安身钱。日后如何,也用不着再寻本宫。你们若是选择跟着本宫一起离开皇宫,本宫也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长宁宫中的宫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宫人有些贪婪的看了眼桂莺手里端着的盘子,最终选择了留在宫中。随即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选择留在宫中。
赵长宁看向堂下跪着的两个宫人,除却宋嬷嬷,卓琬和桂莺,只有他们两个人愿意跟随自己出宫。平常赵长宁并没有注意这些,只记得这两人似乎是一直候在外头打扫卫生,做些粗活的宫人。她甚至都不记得他们的名字。
赵长宁沉默的看着他们,主动问道:“你二人叫做什么?”
“奴才小庆子。”
“奴才小和子。”
两名宫人恭敬开口,赵长宁却皱起了眉头。
“你们的本名呢?”
“奴,奴才忘了。”小庆子有些惴惴不安的低下头,呐呐的说道:“奴才只记得被卖到宫里之后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名字是管事太监给取的,奴才进宫不过七载,也,也许宫外还能找到亲人。”
这小庆子和小和子一样,看起来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龄罢了,不曾想竟算得上是宫中的老人了。
一旁,小和子低着头,眼神有些害怕但也透着些坚定。
“奴才的名字也是管事太监取的。但是奴才一直带着阿娘给我带的平安绳。奴,奴才想出宫……”
听到这话,赵长宁挑眉,问道:“你们两都想出宫找亲人?”
“请公主恕罪!”
“请公主恕罪!”
两人吓了一跳,急忙磕头认罪。在他们看来,这个时候就应该表忠心,表明自己誓死跟在公主身边,鞍前马后,视死如归的态度。可是他们不知怎么的,在赵长宁的跟前,就是不自觉的就说了藏在心里的话。
赵长宁摆了摆手,平淡的说道:“都起来吧。你们为找亲人,其心可嘉,何罪之有?”
“卓琬,记下他们两人的名字,待会儿去找了管事太监,将他们的资料都划去。日后他们就是长公主府的人。”
“是。”
周围的宫人们都是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羡慕他们还是应该同情他们。她们这些身份低贱的宫人们一入皇宫,想要出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很多人都已经认命,这辈子必然是老死宫中了。可如果主子恩德,请了旨意赦免他们的宫人贱籍,老了也不至于凄凉度日。
赵长宁没有理会这些心思,不管小和子和小庆子的目的是什么,既然选择跟在她的身边,那她就会护着。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激动的脚步声传来,赵长宁耳朵微动,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大姐姐!”
“呜呜~大姐姐,你别走。你不要走好不好?呜呜~我去求求父皇,求求父皇不让你离开,呜呜!大姐姐,我不想你走。呜呜!”
赵长安人还没有出现,哭声就已经传遍了长宁宫,他慌乱无措的冲了进来,惊慌的抱住赵长宁,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和上一次送赵长宁出嫁不同,虽然赵长安依旧伤心,但是却比上一次多了惧怕和慌乱。上一次,他以为赵长宁出宫嫁人,日子会好过些,虽然日后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但是心里面再怎么不舍得,却还是强装笑脸的送她离开。可结果呢?他的大姐姐差点就死了!他再也不相信什么出宫外是过好日子的事情了。
“不要走,不要走!呜呜!长安不要大姐姐离开。呜呜!”
赵长宁轻轻的拍打着赵长安的后背,等他的哭声渐渐小了,这才柔声说道:“长安,姐姐跟你说过,你是男人。男人有泪不轻弹,今天你哭成这样,成什么样子?”
“呜呜~可,可是陶谦哥哥说了,男人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未到伤心处。呜呜~长安就是不想大姐姐走。呜呜~”
赵长宁头疼,蹙眉看向门外施施然走来的陶谦。
“臣陶谦,见过长公主。”
“陶学士不在上书房好好待着,来我长宁宫做什么?”赵长宁清冷的声音传出,带着一抹不悦。她本想着趁着长安在上书房读书,把一切都收拾好。却没想到他们的消息那么灵通。
这时,赵长承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大皇姐,我听说父皇要让你出宫,母妃说上次多谢大皇姐相帮,让我送送大皇姐,所以陶谦哥哥就带着我和长安一道过来了。”
“真是,有心了。”赵长宁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赵长安的脑袋,温声说道:“长安,别哭了。这没什么可哭的。你若是想大姐姐了,大姐姐回宫里看你就是。”
“你骗人!呜呜~你以前也是这样说的。呜呜!”赵长安哭的更大声了。
赵长宁的头隐隐作疼,她淡淡的扫了眼陶谦和赵长承,两人均是一顿。
下一刻,赵长承扯了扯长安的衣袖,说道:“长安,你别哭了。大皇姐出宫住,没人会欺负她的。皇后那老巫婆在宫里老是找你们的麻烦,出了宫后,大皇姐就没有麻烦了。”
“大皇姐,你也莫要担心,我是二皇兄,我肯定会保护好长安的。若是赵长睿那坏家伙欺负了长安,我肯定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赵长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可听到了?若是受了欺负,别憋着自个儿难受。”
站在门外的陶谦摇头失笑,他恭敬的拱了拱手,说道:“臣刚才请了口谕,皇上允许三皇子送公主去长公主府,只需宫门关闭之前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