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八这天,平城也不见有什么热闹,街上行人稀疏,偶尔有几个也匆匆而过。

商场里敲锣打鼓嚷着折扣减价,却并不见几个人进去。

倒是青木观里,做了那次法会以后,时不时的有人进来上个香,许个愿,有点细水长流,时时不断的意思。

我从青木观里出来,沿着这条平时就不繁华,现在更冷清的街往前走。

到街口处才能打到大路上过的出租。

走到街口,无意间往那间奶茶店看了一眼,店里母女二人正对坐在一张小餐桌边,妈妈一脸忧愁,女儿眼睛微红。

可能是不太想那么早去石教授家,我绕进了她们的店里。

妈妈一看到客人来,连忙站起来,出声招呼到:“店里有早点,小米粥,八宝粥,包子,南瓜饼……”

“要一份小米粥和包子。”我说。

她答应一声,转身去吧台里面时,还不忘转头去看桌边的女儿,眼神里透着担心。

其实小姑娘这时候已经收起了情绪,又在桌边呆坐了一会儿,伸手拉过另一张椅子上的书包,开始拿书本写作业。

妈妈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粥和包子端了上来,包子还热汽腾腾的。

我向她道谢,并顺口问:“听口音你们也不是平城人,过年不回老家吗?”

妈妈勉强笑笑:“不回去了,来来回回买票也不容易。”

一搭上话,后面顺着就说了下去。

这母女二人是川籍,来平城已经很多年了,原先是一家三口,后来就成她们母女二人。

女儿现在已经是初中的学生。

他们没提那男人怎样,但是我猜着应该是离婚,妈妈的面相能看出一点端倪。

不过我们说话的当口,那边正写作业的小姑娘,却突然抽了一下鼻子。

她背着脸,看不到是否哭了,但妈妈听到声音,立刻朝我歉意笑了一下,快步向她走去。

妈妈先弯腰看了她的脸,然后马上坐到她旁边,很小声地安慰:“怎么还哭了?你别着急,妈妈一定会想办法的,过完年一定会让你回学校的,你相信妈妈。”

小女孩没说话,头埋在作业里,抽鼻子的声音更大了。

妈妈一直耐心的,小声的劝她,劝到我一顿早餐都吃完了,才听女孩儿说:“我要不打电话给爸爸吧?”

妈妈立刻摇头:“你打过几次了,他都不接,别打了,没有他妈妈也能养你。”

我把自己的早餐钱放在桌子上,没再看那对母女,出了奶茶店门。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早上起来就阴天,也不下雨,干冷的风在街上随意溜达,看到哪个人穿的薄了就过去撩一下衣服。

我正好是被撩的那个,一件短款的大衣被掀起来数次,风直往衣服里面钻。

倒也不怎么冷,就是烦。

我在石海程家没坐太久,这次去主要也是看看石教授的情况怎样。

看到他确实红光满面,精神奕奕,我也算放下了心。

从石教授家回来,我去找了玄诚子。

“大年初一你要多少张符?”我问。

他本来正指挥着张怀给观里的祖师爷扫尘,听到这话,手里的抹布一丢,也不管祖师爷高不高兴,就跳到我这边来:“你答应画了?这得看你呀,我是多多益善。”

“两百张行吗?”

“两……两百张?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您是现在开始吗?我去给您准备东西……温燃,把你的写字桌腾出来,华子,你那里不是有一个软垫吗,给乐乐子师傅拿过来……”

我等他一通乍乎,把人都叫起来,各自去准备后,才跟玄诚子商量:“我有一个条件。”

玄诚子被高兴冲晕了头,嘴门大开:“别说一个条件,三个也行,你只管说。”

我点头:“那行,就三个条件吧。”

他明显愣了一下,之后脸就黑了下来,撇嘴表示不满:“乐乐子,你学会趁火打劫了,这可不好。”

“我近墨者黑,都是跟你学的,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不答应也别让他们准备了,我今天出去还顺便看好了一处房子……”

“答应,你说。”玄诚子斩钉截铁,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我也不跟他客气。

“第一,上次办法会给你的符,说是五五分帐,你先把我那一半的钱给结一下。”

他眼睛立刻瞪了起来:“你怎么还算旧帐?”

我转身就走。

他慌了,拉住我:“结结结,马上结,你上次画多少张来着,一百张是吧……”

“一百五十张,谢谢。”

“那不是还有没卖出去的吗?”

我不想说话了,冷冷看着他。

“好好好,算你一百五十张,一会儿就转你。”

这是我往后的饭钱,必须得先要过来。

第二件事,这次的符仍然五五分,一手交符,一手交钱。

第三件,大年初一的小法会,每个信众赠送一份甜品。

甜品从奶茶店里订,钱玄诚子付。

他这次真气成了河豚,黑着脸半天不说话。

我当他默认同意,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晚饭之前,玄诚子叫华子过来探我口风,是不是跟奶茶店里有什么亲戚,怎么就突然开始给人家拉生意了?

我没回他,只问玄诚子是不是同意了。

华子身体后仰,用两手撑着半截上身,翘腿坐在我的床铺上:“同意啊,他办法会,全指着卖你的符呢,不同意才怪呢。虽然让他花钱订甜点,他肉疼的很,但比起不赚钱,这个勉强还是能接受滴。”

我已经开始画符了,听到这话,点了下头:“那就好,那就麻烦你明天再跑一趟,跟奶茶店说一声,让他们备好初一的甜点,一份最少二十块钱的标准,先备……两百份吧。”

华子一下就从床上翻了起来:“这事你跟玄诚师傅商量了吗?他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你只管去就是了。”我头都没抬。

我只剩两天时间了,要画两百张符虽然不成问题,但我却不能全用来画符,手边还有很多事要做。

首要的事,就是青冥剑。

上次被砍以后,虽然伤了,但是伤好以后,我也明显感觉自己好像与过去不太一样了。

尽管这种感觉现在还说不清楚,但正因为此,我急于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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