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没想,抬起匕首就往他的桃木剑上劈。

劈的时候,嘴里同时念了剑诀。

还是有点用的,匕首削木剑,一下子就削了进去,断成两截。

只是没等我再做下一步动作,右肩突然一疼,整条手臂都跟着垂了下去,匕首也“当”地一声掉到地上。

而身后,数只手脚一齐往我身上打过来。

佳容在我手里软成一瘫泥,常盈在我口袋里大叫:“主人,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

我缩着身子,尽量护住佳容的尸身,护住自己的头。

鹰眼没拿到三清铃,这会儿不会要我的命,就算他知道铃铛可能就在我身上,但万一不在呢?

他们在这里已经守了很久,本来就是做的违法的事,他比我更着急,更想早点拿到。

我料定了这一点,就没急着反抗,只在心里快速念过清心咒,护住心脉及重要部分,也给自己聚点力。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喝住了自己的手下。

大概是想开口与我谈判了。

但我在他喝住的一瞬间,“豁”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手刀就往他的头上劈去。

他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反抗,所以虽然急急抬手来挡,但是没挡住,我一掌正好劈到他的脑袋上。

他的人晃了一下,眼神有点涣散。

我没给他晕的机会,我手指一屈已经伸向他的眼睛。

令我没想到的是,佳容这个时候也动了起来。

她两条长长的袖子,跟面条似的,不知道怎么一绕,就绕到了鹰眼的脖子里,然后迅速收紧。

“别杀他。”我及时出声。

鹰眼的脸已经发紫了。

佳容松了一下袖子,他才把那口气喘出来,没有当即毙命。

我把他扣到手里,威胁着黑框眼镜他们:“往后退。”

他们本来就不像鹰眼战斗力那么强,这会儿一退就是好几步,离我们远远的。

我一手抓住鹰眼,一手半抱着佳容。

“我带你出去。”我对她说。

她的头垂下去,我看不到表情,只听她的声音弱的好像一根细丝线:“三郎,我出不去了。”

“你别说话,跟着我走就是。”

我带着他们往青石框的门口走。

没有常盈守着,她很顺利地就从门口出去了。

但是,没出去两步,她的整个人就开始变化。

原本很瘦,没有重量的身体,突然变的特别沉重,有了一个正常人的重量。

但力气却没有了,连被她袖子缠住的鹰眼都松开。

他趁机想逃,却又被佳容死死拽回来。

她瘫倒在地上,还不忘把鹰眼缠缠紧,拉到自己手里,这才用眼神招呼我靠近。

我尽量把耳朵贴近她。

她声若有游丝,话都断断续续:“从这儿,出去,向左走,有暗门,那里,……就能到地面,你快走,他们交给我。”

“我带你走,出去把你葬一个好地方,我亲自给你超度,下辈子做个幸福的女人吧。”

她朝我笑,比哭还悲凉:“有什么用,再也不能见到你了,不过,我已经知足了,知足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催我:“快走,你在这里,我死不瞑目。”

我还想拖她,她却一掌拍在我的胸口处,声音也一下子尖利起来:“走啊……”

大概用力太大,把手里的鹰眼勒的眼睛一翻一翻。

我走了,不过,不是向着佳容说的方向走的。

因为常盈此时也跟我说,靠右边还有一处密室,是可以把人关进去的。

我就往右走。

黑框眼镜他们果然都追了过来。

我在他们追过来之后,一阵乱打,把他们完全绕晕,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闪身出了石室的门。

出来的时候,顺手还把灰羽绒服拽了出来,之后关了石室。

黑框眼镜他们要出来,得费一番功夫了。

灰羽绒服吓的不轻,向我求饶:“不要杀我,我是公主村的。”

我没跟他多说,只道:“跟着我。”

还好,他也够聪明,真的跟着我走。

我回到佳容身边。

她已经把鹰眼快勒断气了,而她自己也奄奄一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过去把鹰眼拆出来,她倏忽睁开眼睛。

看到是我,神色一下子急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没理她,跟灰羽绒服说:“把他绑了,绑结实,拖回原来那个墓室里去。”

灰羽绒服不说话,手脚还算麻利,竟然从怀里拿出好几根扎带,几下就把鹰眼的手脚反绑了个结实,然后往佳容一开始呆的石室里拖。

我把佳容拖起来,翻到背上:“我带你出去。”

她在我身后笑。

笑声悲怆:“三郎,你是真的傻呀,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出去,走不到外面,就化成灰了。”

“我说了要带你出去的。”我往前走。

她的两条手臂软软搭在我肩膀上,头就歪在我耳朵边:“可是我出不去了,也不想出去了,你把我送回去吧,我想……我想留住此刻。”

她喘了一大口气,柔声轻语地在我耳边说:“你若真对我还有一丝怜悯,就把我放回去,放到我该呆的地方,让我安稳地走,好吗?”

她没了执念。

她不想出去,也不想跟我走,只想安稳死在这里。

我顿住脚,沉声问她:“你想好了。”

“想好了,能有你陪我这最后一程,我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是上天的眷顾。”

我把她背回去。

回到那个青石门框的墓室里,放到她曾经坐过的石床上。

她跟我说:“左边,第一根石柱,有块青玉,你去按一下。”

我依言,走过去按。

手指刚压下去,石床突然下沉,她躺的地方完全凹了下去。

竟然成了一个石棺。

佳容就躺在里面,看着我笑。

我低头,认真给她擦脸。

那些血污很多都擦不掉了,还是灰羽绒服,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个他们掉的水壶。

借着里面的水,我把佳容的脸清洗干净。

然后帮她把衣服一点点理好,再放平身子。

枕头也垫的高高的,我记得古代的人睡觉的时候,都喜欢把枕头垫的很高。

他们取高枕无忧之意。

我希望,如果真有来世的话,她也能高枕无忧,过好眼下,再不要对谁痴情痴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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