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宰治没有耍宝太久，他一个鲤鱼挺身从床上跳下来，“要下来喝杯咖啡吗？”

Dasein疑惑地看着他。

“你睡过了一场好戏，那么大的动静都不能把你吵醒，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我都当你是一具尸体了。”太宰治将手插进了风衣口袋：“来和新人打个招呼吧。”

Dasein啧了一声。

如此看来中岛敦已经成功通过了入社考验，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一员。

只不过太宰治特地说出让他和新人打招呼又是什么意思？

他该以什么身份和中岛敦自我介绍呢？社员的亲戚？还是前辈？

不，倒不如说是租客还更加贴切。

“喂喂。。。”看着少年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太宰治哑然失笑：“你对我的戒备也太过分了吧？”

“毕竟是你，再怎么谨慎一点也不会过分。”

“你这算是自夸吗？”太宰治调侃。

“不，是自知之明。”Dasein说。

“那真是令人伤心。”

“那就至少做一做伤心的样子。”

“难道你以为我在做样子吗？！”太宰治愤愤不平，幅度夸张的动作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此时此刻，两人的年龄仿佛对调了一般，反需要Dasein哄着他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就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复，太宰治长腿一迈就半只腿跃过了大门。

临走前，他像是不经意地说：“有点好奇你都经历了什么，明明是在和平的环境长大的不是吗？”

Dasein倒是不奇怪太宰治能看出他穿越前生活在和平社会，但他并不是会对别人解刨自己内心的人，所以干脆把问题抛回给了太宰治：“我也很想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明明对什么都不在意不是吗？”

只因为挚友临死前的一句话，便将其当成了道标行进着。

太宰治这样的人，会好心到不计利益地帮助一个陌生人吗？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异世界的同位体，他可不会介意这些。

换句话说，将自己和太宰治换一换，再勉强把织田作换成中样的脸然后想象一下。

假设中样一脸血的对他说什么做个好人吧，大概Dasein会把这句话当成对他的嘲讽然后选择对着那张脸一脚踩下去主动送中样上西天。

好人和坏人是由什么定义的呢？律法吗？可是Dasein如果想的话，他的大脑完全可以抓着漏洞在不触动法律的同时犯罪。

这样依然是好人吗？还是说应该归类在坏人呢？

同理，义警呢？掠过法律，以暴制暴，这样的人又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太宰治好无厘头地突然这样说道，“可惜你好像很讨厌我。”

“怎么会。”Dasein矢口否认。

太宰治说：“如果我想做什么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把你们带来武装侦探社。”

“我这样说，有没有缓解你的不安呢？”

太宰治走后贴心的关上了门。

觉得稍微有些气闷的Dasein打开了窗户。

——不得不说，太宰治情商真高。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成功如他所愿缓解了Dasein的不安全感。

窗外车水马龙，交头接耳的路人并没有谁会闲着无事抬头看一看医疗室的位置，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窗后的人影。就算注意到，视线也不会有所停留。

是了。Dasein想着，他与太宰治最大的差别便是太宰治已经找到了归宿。

如果他想，他可以一起共享这份归宿。

医疗室的灯光灭了。

Dasein其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往往意味着需要社交，但对于社交这样的技能他一直都挺不耐烦的。

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假如对方说的愉快的事情你无法感受到丝毫欢乐，反而当对方略微显露出的算计或阴暗情绪都能被你轻易捕捉，任何人都会对社交失去兴趣吧。

“哟！太宰弟弟，身体还好吗？”眼尖的国木田独步第一个看见从楼梯口走下来的少年人。

中岛敦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昨天借自己一晚上宿舍的那个人。

他长的和太宰治十分相似，抛却略显青涩的面孔，只在衣着和发色上有着细微的差别，如果有不熟悉的人将两人混淆也是足够可能发生的意外。

毕竟两人的那一身的绷带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注目到能让人忽略其他细节的地步。

听国木田先生说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太宰先生的弟弟了吧？

“承蒙关心。那么，这位就是侦探社的新人吗？”太宰弟弟看过来的眼神笑意盈盈，洁白的绷带蒙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外露的那只独眼笑成了弯月，搭配他上扬的嘴角弧度，就像是某个学校的校草，温柔帅气的令人面红耳赤。

大概是扑面而来的学霸或是贵家公子的气息太过浓烈，中岛敦忍不住正襟危坐，好若课堂上乍然被点名的学生，突然就结巴了起来：“是，是的，我叫中岛敦，请、请多指教！”

说着他朝Dasein鞠了个躬。

Dasein偏了偏身子躲了开来，见中岛敦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放松，放松。。。我也叫太宰（dasein）治，嗯没错和你面前这个绷带男是同一个名。”

“绷带男？”

浑身缠满绷带的青年听此捂住了胸口，在座位上趔趄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心碎的表情：“绷、绷带男。。。阿治太过分了，明明自己也缠着绷带！”

太宰治露出了控诉的表情。

Dasein呵呵一笑，笑容阳光灿烂。

他右手握住左手腕上的白色绷带，五指一个用力，血色逐渐渗透了绷带蔓延开来。

“你看，我是不缠不行，只有你是在浪费绷带。”

中岛敦笑容渐渐僵硬，试问，哪一个正常人会特地主动崩裂伤口就为了和人拌嘴？

这这这位太宰弟弟先生也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不，正常人也不会浑身缠满这么多的绷带！

他趁着两只太宰治正在拌嘴的时候，一手挡在嘴边，凑近他同桌的谷崎润一郎，小声询问道：“这个小一号的太宰治先生。。。是个什么情况啊？”

谷崎润一郎也将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地回复道：“dasein的年龄和你差不多大，直接喊阿治也没关系。他。。。也是自杀爱好者，据说昨天晚上尝试了割腕但是被室友发现了。”

中岛敦低声惊呼：“割，割腕！”

察觉自己似乎把新人给吓到了的润一郎轻咳了两声，弥补道：“不过工作起来十分可靠哦。不能因为奇怪的兴趣爱好过早给他下定论。”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难以说服自己，中岛敦也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

谷崎奈绪美双手挂在谷崎润一郎的身上，手指头还在他身上打转：“哈～工作中的哥哥大人也是十分的可靠又帅气呢～”

润一郎脸都红了：“等等naomi，这还在外面。。。”

润一郎轻微地挣扎着，却被奈绪美直接抓了个空，将手探进了衣服内。

“唔～疼疼。。。啊，唔。。。”

中岛敦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才刚和中岛敦介绍完武装侦探社的性质，并且警告他不要做任何会给侦探社抹黑的事情的国木田独步：。。。

男人的脑门儿肉眼可见地腾起一块儿“井”字：“喂，你们！麻烦晚上回家的时候私底下解决，不要在外面给侦探社抹黑啊！”

中岛敦讪笑着，看着咖啡厅里逐渐闹哄哄的场面他挠了挠头。

“真好奇你们以前都是做什么的。”

咖啡厅突然安静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同时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灰发少年顿时就怂了，以为说错了什么话或者踩了什么雷区，他连忙摆手道：“请当作我从来没有问过！”

哪知太宰治干脆拉过一张椅子双手靠在椅背上坐了下来，问：“要猜猜看吗？”

中岛敦一愣：“哎？”

“没什么啦~这是惯例的游戏啦！”

太宰治不甚在意地说：“新人要猜猜前辈以前的职业，算是进入侦探社的一个学习环节啦~”

国木田独步点了点头。

见此中岛敦这才放下心来，决定先从离他距离最近的两兄妹开始。

他端详起谷崎兄妹。

哥哥穿着休闲外衣和毛线衣，而妹妹穿着很可爱很正经的短裙水手服。

基于谷崎奈绪美的衣着一看就是学生党，两人的身份也轻而易举的呼之欲出。

倒是国木田独步的职业令人意外，不够过却又在情理之中，是稀有的并不秃顶的数学教师。

“那这位，额，太。。。太宰？”

终于轮到Dasein了。

中岛敦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称呼姓氏。

Dasein纠正：“是Dasein，不是Dazai。”

“对不起！太宰先生！”中岛敦很有礼貌地道歉并添加上了尊称。

“和谷崎兄妹一样喊我阿治也可以哦？我们年纪相差不大不是吗？”

中岛敦：”好的，阿，阿治。。。”

——虽然但是，对着太宰先生的脸喊名字也太奇怪了！！！就好像他在对太宰先生喊阿治一样，非常的别扭。

太宰治笑：“那么他的职业会是什么呢？”

中岛敦一时看不出来，只得先是从年龄下手：“治的话，还在读书吗？”

“有点相似，不过上学读书是为了未来能够找到工作吧？我已经有足够稳定的工作所以不需要上学。”Dasein回答。

“哎？是说侦探社的工作吗？”

Dasein举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笑着否认道：“不是哦。我只是偶尔帮帮忙的租客而已。”

中岛敦绞尽脑汁，仔细端详着少年。

突然他灵机一动：“那么，是作家吗？”

Dasein惊讶：“小瞧你了啊？”

他饶有兴趣地十指交叉托在下巴上：“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中岛敦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右手中指的茧很厚，既然不是学生的话我就想是不是从事的书文方面的工作，一想到书文方面第一个跃出来的就是写作了。。。

“那么答案是？”

“恭喜，猜对了。”

不料，反而是一旁的太宰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像是在说“你居然是个作家”。

Dasein若无其事地说：“无名小卒罢了。”

织田作之助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小说家，这么一想去写作了的太宰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估量着自己也去写作的可能性。

”不过既然连dasein的职业都能猜对，那不如也猜猜我的？”

中岛敦：“太宰先生吗？”

太宰治点头：”嗯嗯，我！”

灰发少年陷入沉思：“太宰先生的话。。。太宰先生的话。。。”

他盯着兴致勃勃的青年看了好一会儿。

——不行啊，完全无法想象！

但是既然是兄弟的话，或许也许可能大概说不定。。。是一样的职业？

中岛敦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治一样是作家？”

太宰治否认：“不是~”

“那是编辑？”

“不是哦～”

“漫画家？”

“no～”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放弃吧小子，这家伙以前的工作是武装侦探社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谷崎润一郎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个猜对的人会有赏金对吧？

中岛敦：！！！

“赏金！？”

太宰治懒洋洋地说：“是啊而且因为没人能猜对赏金已经涨得很高了。”

此时此刻dasein立刻知道太宰治又开始骗人了。

别的不说，单单江户川乱步就不可能猜不出太宰治的旧职业。

假如真有赏金，单纯为了能看太宰治吃扁，江户川乱步也会将他的职业广而告之。

dasein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

两人在短短一秒内用眼神达成了共识。

太宰治：别说穿。

dasein：ojbk。

中岛敦弱弱地举手问道：“顺。。。顺带问一下，赏金现在已经涨到多少了？”

“总额七十万。”太宰治随口胡扯了一个金额，轻飘飘的语气像是在夸赞今天的天气不错。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高金额的小老虎气势瞬间变了，少年的背后宛如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猜对就能有是吗？千真万确？”

太宰治的眼神也变的认真了起来，“是啊，自杀主义者说话算话！”

——这种话一听就是在骗人！

Dasein默默背过了身像服务员要了一份奶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