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亦总觉得剑宗破规矩多。

不仅多,还不能改。

前代掌门是个狗娘养的王八蛋,渡劫之前立了一大堆这不能改那不能改的破规矩。

什么掌门和长老必须每月开一堂宗门大课,上课不得身穿奇装异服等等。

如此事儿妈,活该被八十一道天雷劈成碳。

本来这几天事情就多,今日还轮到他上心法课,按着破规矩还不能带遮脸的帷帽。

遂闭着眼点兵点将,随便拿了个面具扣在脸上。

以防万一,又施了两层障眼法,改变眼瞳颜色。

至于头发……

陆修亦叹了口气。

还用老办法。

今天倒是没多少人来上宗门大课,平常能供三四百人论道的大讲堂此时只落座不到百人。

陆修亦也是有脾气的,一看来的人这么少,心想着干脆别讲了,反正也没人听。

但是事情么,总是出人意料的。

比如第五排边上,坐在公孙藕边上的那个压根就不是他们剑宗的弟子。

那是他花了几亿灵石从浮珑派娶过来的一尊佛。

那个浮珑派的,名字叫林琅的姑娘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

只见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颗核桃,捡了一颗出来,小手一下捏碎。

把相对完整的核桃仁递给旁边一脸紧张的公孙藕之后,自己吃掉了剩下的部分。

别引诱着别人家弟子上课吃东西啊!

陆修亦把脸扭到一边,心说跟这女的也不熟,为需要而联姻而已,干脆当没看见了事。

便继续按着心情讲心法。

“哎,我带了象棋来,要玩吗?”林琅吃玩了核桃,从储物戒里掏出来一副象棋。

“玩、玩、玩不、不成、成啊!”

玩不成啊!

这是在大课上啊!师娘你好歹收敛一点啊!

公孙藕只觉得自己的脑仁无端剧痛,仿佛刚刚偷偷摸摸拼了老命放嘴里的,不是核桃仁而是自己的脑仁。

成?

明显只选择性听见最后一个字的林琅眼睛一亮。

公孙藕看看林琅的激动表情又转头瞟着自家师父的态度。

在极度惊惧和恐慌的状态下,她仿佛已经能看见师父他老人家提着剑冲上来把她们剁成肉馅的绝妙景致了。

只见从不生病的陆修亦把拳头放嘴边低声咳嗽了两下。

这是在暗示吧?这绝对是在暗示。

因为不好意思直接训斥师娘吗?

在这一刻公孙藕的脑补能力已经达到了她这一生的顶峰。

师父这一定是在暗示她要制止师娘的不良行为!

“算、算了......”公孙藕带着颤音的声音细如蚊呐。

她怕。

“可是,这家伙讲的也太无聊了吧。”

毕竟林琅在浮珑山的时候,每次师父一讲心法就直接进入沉浸模式,根本不会注意他这俩猴学生在干嘛。

黎雾就趁机给她递瓜子,两人嗑完了瓜子还能偷溜去后山摘桃子打猴子。

然后被严格执法的二师父拎着领子揪回来,绑在花架子上挂到太阳落山。

“不、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啊!公孙藕疯狂用眼神暗示林琅。

完全没有明白公孙藕疯狂眨眼的意义,林琅一脸无辜,“你眼里进睫毛了吗?用不用我帮你吹吹?”

公孙藕绝望了。

“我、我...”

人间五十年,去事如梦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乎?

已经可以了,小藕已经很努力了,不用再努力了......

公孙藕悟了。

公孙藕安详地去了。

只见剑宗的口齿不清小师妹在林琅眼前安详地闭上眼睛,化作一团无意识体。

那么大一个大活人晕倒在自己脸前,林琅吓得脸都白了。

友军的倒下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

更严峻的危机正等待着林琅。

“林琅,你来解释一下何为‘伪道’。”陆修亦已经无法再作壁上观了,直接点名提问某人。

这家伙就各种意义上而言,实在是太过分了。

浮珑派到底是怎么教出这种奇葩的?

被点名了。

林琅呼的一声站起来。

“我不会。”林琅理不直气也壮。

玄言子教过,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不会就得大声说出来,反正又不丢人。

可惜林琅忘记了,这里不是崇尚佛系修仙的剑宗。

这里是铁血无情的修仙工厂剑宗。

其他剑宗弟子忍不住在心里摇头,这姑娘完了,在掌门的课上明目张胆吃东西还玩象棋,提问还不会。

看来要被罚抄经书抄到死了。

“不会就算了。坐下吧,别再上课吃东西了。”其实陆修亦就只是想让她难堪,顺便警告一下。

没想到这位道侣同学的脸皮非常之厚,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好。”林琅迅速坐下。

这个掌门虽然打扮得奇怪,但还挺好说话的嘛。

说实话,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跟身为她道侣的剑宗掌门呆一起那么久。

虽然不太清楚修仙界的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但林琅有幸见过凡人夫妻的日常。

他们说,夫妻就要恩爱,而恩爱的意思就是整天腻歪在一起。

但她自从醒来之后就基本没见过那个掌门,虽然她现在住在掌门的房间,但这家伙从来没有回来过哪怕一次。

难道他只是馋我这双无敌的拳头?林琅一想到这里眼神不禁锐利起来。

果然烛玖师父说的没错,陆修亦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半节课,林琅始终保持着锐利眼神紧紧盯着陆修亦。

甚至本人都被盯得发毛了。

陆修亦只觉得郁闷,这神经病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露出了“等老娘抓住机会就把你打一顿”的表情?

其余听课的剑宗弟子也觉得郁闷,为什么掌门师父今天讲的干货这么多?记都记不完了啊卧草!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唯一幸免于难的,大约就是早早退出战场的公孙藕同学。

这种糟糕情况一直持续到下课。

听到下课钟声响起,林琅第一个站起身,背起公孙藕就往外走。

可算是解放了,憋死她了。

周围人又是一阵不可思议。

喂喂喂!快坐下!掌门师父还没有讲完呢!

陆修亦现在十分平静,平静到想把这家伙打包丢回浮珑派。

莫生气莫生气。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这种狗东西白送人人都不要,为什么他陆修亦会瞎了眼花大价钱娶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下课吧。”

不讲了,爱谁讲谁讲。

他虽然饶过了林琅,可林琅没打算饶过他。

刚从大讲堂走出去没多远,陆修亦就被林琅撵上了。

“我有事要问你。”林琅目光灼灼,来者不善。

陆修亦,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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