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帅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的坛子,坛子露出一个光头,那是被挖掉左眼,割掉耳朵鼻子,斩断手脚的山贼大当家池仗胆。
收到消息的李察赶到现场,不由咽了咽口水,高帅竟然将池仗胆做成了人彘!
相传人彘是汉朝吕后为了折磨戚夫人而发明的残忍酷刑。
现在,李察总算是见到了原型。
池仗胆在坛子中转动头颅,张嘴发出咿咿吖吖的声音,舌头也被割掉了。
李察不由审视自己的眼光,先有一个挖自家祖坟的萧青松,现在又有一个会做人彘的高帅。
一个比一个残忍,一个比一个反人类。
不过他一想到那死得凄惨无比的高雄高嫂,就有些理解了。
池仗胆不是善茬,两次都差点致他于死地,如果让他来行刑,恐怕也会做出类似的酷刑。
那些手下,都躲得远远的,满是心惊肉跳。
高帅昂起头颅,看着天上的残月,嘴角喃喃道:“大哥大嫂,明天我就把他带到你们坟墓前。”
整个山寨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什么黑风岭山贼了。
当然,也许以后乱世来临,说不定又会有人来此处占山为王,那就不是李察该管的事了。
众人聚拢马匹,打包好收获,提着火把往外边行去。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吗?”高帅坐在马上说道。
“是谁?”
高帅淡淡道;“皇城司。”
李察神色一凝:“皇城司?朝廷的情报机构?”
高帅道:“它可不是情报机构那么简单。它是皇帝爪牙,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权柄甚重,负责牵制宿卫诸将和枢密院。最关键的是,它还肩负统御中原武林之责。”
“统御武林?”
高帅嗤笑一声道:“你该不会以为武林各大门派能独立于尘世之外,与朝廷分庭抗礼吧?”
“既然被管制,那为什么中原武林如此兴盛?”
高手道:“那不过是皇城司故意罢了,管得太好,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李察又问:“皇城司真的那么强?”
高帅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很强,武林大派在他们手中,不过是枚棋子罢了,里边的绝顶高手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在武林称王称霸。就连普通成员,也是从小精心培养起来的。”
“你为什么会惹上这种庞然大物?”
高帅淡然道:“我就是皇城司的人,池仗胆也是。皇城司虽然强大,但里边并非一言堂,而是有多个派系,我所在的派系前段时间就被灭了。”
池仗胆也是皇城司的人?皇城司的人在倒卖军需物资?李察隐约猜到了高帅一派被灭的原因。
高帅想了想道:“可能我上司发现了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被联合灭掉……”
李察将账本扔给他道:“你猜的没错。”
高帅翻了翻账本,轻轻吸了口气,目光中满是震惊。
这时,一个下人突然来报。
“老爷,我们在前边抓住了一个书生。”
李察骑马加快速度走了过去,发现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正一脸痛苦地捂着脚坐在路边。
那书生慌忙道:“各位大爷,我是被山中土匪抓来的,不是他们的同伙。”
“那你刚刚跑什么?”
“我担心你们是那些山贼。”
李察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书生看到李察的面孔,瞳孔一缩,表面故作惊恐道:“我听到山寨中天降雷罚,以为老天要灭了黑风岭,于是在慌乱之间骑马跑了出来,奈何我不识路,被马甩了下来。”
“山贼为什么掳掠你?”
书生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被抓来几天了?”
“三天了。”
李察咦了一声道:“我刚刚听山贼说,他们有五天没出山了。”
书生慌忙道:“可能我记错了,我被关在一个木屋里,许久不见天日,我想想,应该是五天。”
李察笑了笑:“把他杀了。”
还五天?怕是有十五天没出去过了。
“各位大爷,各位英雄好汉饶命,我真的是被抓来的。”书生这下是真的慌了。
李察道:“那我再问你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山贼?”
“这……”书生颓然坐在地上,任由李察的手下用绳索捆绑住,然后被扔到一匹马上。
在高帅的逼问下,书生很快就招了。
原来他是张鸣的幕僚,名叫陈晖,这次来山寨,是为了稳住池仗胆,让他这段时间安稳点。
否则要是官军来真的,不顾生死围攻黑风岭,那就麻烦了。
不过恐怕张鸣和陈晖也没想到,池仗胆非但身份不一般,还精明得很,把官军吃得死死的……
有了陈晖指路,接下来的行程顺利多了。
一些险要之地的关卡,没想到敌人会从后方来,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一锅端了。
陈晖也想通了,反正山寨都被灭了,留这些人也没用,灭了口,到时候张都监还能运作一二。
几天后。
上头派了宣谕使下来,督办萧氏和招抚使的罪案。
然而还没过两天,颍昌府又迎来一场大地震,府军一把手张鸣张都监被革职查办,人证物证俱全,当日便被压往开封府。
传言张鸣协助黑风岭山贼,将军需物资运送至边境,转手卖给了西夏和辽国。
这下事情就更大了,原本军需物资还只是在境内流动,现在已经牵涉到资敌之罪了。
一时间颍昌府高层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是下一个被拿办之人。
颍昌府府衙监狱中,萧孟德披头散发,与入狱之前相比,仿佛苍老了十岁。
“李察,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嘛?”萧孟德看着眼前的男子,厉喝道。
李察笑了笑,指着身后道:“不是我,今天我只是配角。”
说完,他让开位置,并示意随行狱卒一起离开。
很快,牢房外只站着一个带着斗笠之人。
那人将斗笠拿下,露出伤痕可怖的脸,萧青松。
萧青松笑了笑,左脸那一大块疤痕随之扭曲,如同恶鬼一般。
“是你!”萧孟德惊恐地倒退了几步。
“是我!萧孟德,你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萧青松笑呵呵道。
萧孟德眼底闪过一丝悔恨,但很快深吸一口气道:“青松,俊杰他还小,求你饶他一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青松看了看隔壁牢房一眼,缓缓道:“饶了他?除非……”
旁边的牢房,萧俊杰正缩在墙角,犹如一只受伤的小猫,浑身颤栗着,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萧孟德的夫人,同样跪在地上哀求道:“青松,这些年来是我们不对,我给你道歉,给你磕头,只希望你能饶俊杰一命。”
萧青松笑着,“母子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刚好,要饶了他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让他照我说的做!”
他向萧俊杰母子的牢房,扔了一个粉色小锦盒,锦盒上印着李氏回春坊,以及一副男女春宫图。
萧孟德沉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萧青松笑道:“李氏回春坊,玉露丸,我想你应该知道。”
萧孟德勃然变色:“你!你想干什么?”
萧孟德妇人打开锦盒,看到里边躺着一颗红色药丸。
“这、这是毒药?你要毒死俊杰?”
萧青松摇头笑道:“不不不,怎么会是毒药呢?我要杀他,岂会用下毒这种低端玩意儿?这是仙丹,能够让他登顶极乐。”
“我数三声,萧俊杰如果不吃下去,我转头就走,萧家倒卖军需补给,叛国之罪,诛九族,你们以为他能逃得掉?”
“三、二……”
萧孟德夫人急忙道:“吃,我立刻让他吃。”
萧孟德则大喝道:“不能吃!混账!不能让他吃!”
萧孟德妇人惨笑道:“老爷,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路吗?”
说完,她把药丸,喂入萧俊杰口中。
萧孟德身体晃了晃,摇摇欲坠。
萧青松又道:“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等你儿子快活完之后,让他杀了你。”
萧孟德悲愤道:“你为何如此残忍?”
萧青松再次呵呵笑了起来,然后变得大笑、狂笑,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萧孟德!当日在萧家地牢,你打了我四十四鞭,萧俊杰打了我七十四鞭,总共一百一十八鞭。每一鞭,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在脑子里。”
“你害我父母,逼得我家破人亡,让我毁容,让我丧失做男人的资格。”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现在,我不过是来收点利息。”
“相比于你们,你不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吗?”
萧青松厉喝着,声音带着歇斯底里。
他恨,恨自己当初不够强,恨自己太过仁慈。
十多秒后,萧青松再度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带着一丝阴柔,一丝漠然。
叮铃,一把匕首落在牢房内。
“必须是你儿子自己动手,否则,你们萧家,就等着绝后吧。”
萧青松转身离去。
萧孟德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到牢房的尽头,才低沉道:“孟尝不是被我烧死的,你娘也不是被我逼死的……”
萧青松脚步顿了顿,接着消失在转角处。
第二天,一则消息传遍颍昌府高层,萧孟德死了,在监狱中被自己的儿子杀死了。
据狱卒称,萧俊杰疯了。
他把狱中当成了回春阁,与同一个牢房的女子,上演了一部活春宫图。
听闻者好奇,倒是便宜了萧俊杰,那小子都快死了,还能逍遥快活。
不过后来狱卒又说,活春宫的对象是萧俊杰的母亲……
这下,整个颍昌府高层哗然起来。
太无耻了…太劲爆了,简直禽兽不如,那萧俊杰,竟连自己的母亲也不放过,活该被判死刑。
李察听到这消息后,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相比于这个消息,另一个消息就显得平淡了许多,似乎有人刻意在掩盖,那名出庭作证的张鸣幕僚陈晖,也在狱中撞墙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