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艳阳高照。

今日董郢早早就起了床,整理好衣物,询问过下人后,便来到了荀彧的书房,

“文若,此番是前来向你请辞的,请替我向荀老大人带个好。”他背着包袱,对荀彧拱手请辞。

“中正何不在多留些时日,跟何况你那好友如今还不知身在何方,你这一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荀彧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挽留道。

昨日一论,荀彧已经对董郢心服口服,当下那里舍得让他走,于是出声挽留。

“话虽如此,但若是不去寻,此生怕是在也无法相见了”董郢摇摇头,坚持道。

荀彧思索了一会儿,想到昨晚和六叔商谈的那个事情,顿了顿,说“但如今世道险恶,贼人遍地,中正此去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不若这样,我荀家在整个颍川乃至豫州都有不少世交好友,不如请我六叔修书几封,发至各处,代为寻找,如此也免得中正去受那颠簸之苦。”

听荀彧说完,董郢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文若为何如此帮我?”

“呵呵”荀彧站了起来,对董郢客气的摆摆手,说道:“中正兄见外了,兄才智绝伦,彧实在佩服的很,只望兄能常驻此地,彧也好日夜讨教。”

董郢心中轻笑两声,看来昨天那个逼装的还挺成功。但他并没有留在荀家的打算。

“多谢文若好意,但我不亲自去找,心实难安,还望文若谅解”董郢摆出一副无奈可奈何的样子。

见董郢再度拒绝,荀彧叹息一声“也罢,既然中正兄执意要走,彧也不再多言,”说着,他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这些盘缠拿着,一路上总需要些银钱的”

董郢接过钱袋,心中一阵感激,难怪老人看见一些坏人坏事的时候总是感叹人心不古,看来古人的心肠果然是好些。

“文若大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缘相见,只需用得上我的份上,文若尽管直言。”他后退两步,深躬一礼。

荀彧连忙扶起他,说道:“中正莫要客气,显得忒也生分。”

两人一番客套许久,

末了,董郢紧了紧腰间的流云刀,拱手告辞“如此就不打扰文若了,我先告辞了。”

“中正一路慢走。”

两人互相抱拳辞别。

......

荀家后院

荀彧送走董郢后,来到荀爽居所。

“六叔,中正已经走了”荀彧满脸可惜道。

“嗯,人各有志,既然他不愿留在荀家,我等也强求不来”荀爽倒是看得开,在他看来董郢虽然有才,但是却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人物。

“只是可惜,如此大才,却不能为大汉所用,若真被他言中,那该当如何”

荀爽笑了笑,指了指荀彧,教导道:“彧儿,成大事者,不着眼于一隅,与其忧虑将来,不如着眼与现在。”

“现在?六叔的意思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豫州太平信徒颇多,若是真被中正言中,那么颍川危矣,我已安排族人将家产全部转移至汝父任职的济南国。”荀爽从容说道。

“六叔英明”荀彧拱手拜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还在忧虑太平道会不会造反,六叔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说话间,忽然门外传来荀攸的声音“六太公,仲生回来了。”

“哈哈,来了”荀爽爽朗一笑,冲着门外说道“你二人都进来吧”

荀攸打开房门,他身后跟着一人,两人一同度步走进。

那人刚一进门就走到荀爽面前躬身拘礼。

“侄孙荀季,给六太公请安”

此人正是许县县令荀季,

昨夜四更,荀季早已睡下,忽然家中来人,携六太公亲笔书信一封,信中所言竟是让他明日归家,说是有要事相商,家命不可违,于是荀季今日早早的就安排车驾回到荀家。

“哈哈,吾家千里马来也。”荀爽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他对这个侄孙是相当喜欢。

“六太公谬赞了,侄孙惶恐。”荀季恭恭谨谨,丝毫没有因为荀爽的夸赞而自傲。

“你呀,和文若公达都是一个性子”荀爽笑着指了指他。“来,都坐,咱们坐着说。”

几人依言,纷纷盘坐下来,荀爽又唤来一名婢女,给诸人倒了杯茶水,众人喝过茶水,开始进入正题。

“季儿,此次唤你回来,是有事相托”荀爽放下茶杯,开口说道。

“侄孙不敢,六太公请说,侄孙定当全力以赴”这句话吓得荀季慌忙摆手,连称不敢。

“今日,我已命族人,近期将会将家产全都转移至青州济南国,文若的父亲在那边任济南相,有他照应,那边则无须担忧,只是有些产业却一时间带不走,只得托付由你照料”

“转移去济南?”荀季满脸门号,这突然搬哪门子家?

“六太公,为何突然要去济南?”

荀爽却没告诉他,只是摆摆头说:“此事无须你在意,你只切记,照料好留在颍川的族人和产业,若是大事有变,须保得族人安危。”

“大事有变?”荀季心中一跳,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呵呵,季儿无须太过在意,”看见荀季满脸惶恐的样子,荀爽安慰道

“....”不在意,不在意才怪啊,你这又是搬家,又是托孤一样,我还不用太在意?荀季心里暗自腹诽。

看他还是有些在意,荀爽转移话题,拉家常,说道:“季儿,你长居许县,可有什么趣事?陈太丘最近身体如何?”

说道这里,荀季苦笑一下,说道:“最近陈家还真发生了件大事”

“喔?”荀爽好奇道,没想到随便一问,还真有些料子。

荀攸,荀彧亦是好奇的看着荀季。

“前些日子,陈家老七,陈松死了”

“喔,你说陈松么,那孩子从小多病,如此早逝,也在意料之中”听见是陈松死了,荀爽顿时失了兴趣。

荀季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陈松并非因病而死,而是被人烧死的”

“唔?被人烧死?”众人皆感不可思议,陈家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家,谁会丧尽天良去干这事儿?

“此事,还要从前几天说起,那日陈家......”

荀季慢慢的将前几日陈家失窃,随后走水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

荀家宅院,西厢房中,

荀蕴衣端坐在书桌后面,面前摊铺着一张灰白色的蔡侯纸。

纤手细细的捏着一根狼毫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一双秀眉时而惆怅,时而舒心,仿佛她正沉浸在那笔杆中。

好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下笔,将笔放在砚台上,端起纸,朱唇轻启,轻声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时她口中所念,赫然正是昨日董郢念的那首词。

原来昨日她归家后,便回到闺房,读起诗经来,但是却发现怎么的也读不进去,于是就打算去寻父亲聊聊天,没想到在路上却看见一人满脸忧容的望着明月,吟出一首词来。

听完,她心中最深的地方莫名一动,忽然生出一股想去安慰那个人的冲动。

晚上休息后,却发现怎么都睡不着,满脑都是那个人,那首词,渐渐的不由羞红了脸。

“哎”荀蕴衣轻叹一声,双手撑着下巴,呆呆的望着窗户,

刚刚,已经听说他已经走了,还会不会在见到他呢?

哎哎,怎么又想到他了。

荀蕴衣一张脸不由羞得通红。

她拿起砚台上的狼毫笔,将它放在一旁,然后端起砚台。轻轻的抚摸着上面雕刻的一只老虎,眼里充满了柔情。

.......

董郢抬起左手看看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炙热的太阳刚下去,正适合赶路,他取出荀彧给他的钱袋,掂量了一下,嚯,还挺重啊,打开一看,并不是常用的五铢钱,而是一些碎银,其中还有一两块金子。

他心中不由暗暗为荀彧竖了个大拇指,老铁,实在人。

这一小袋碎银子怕是能换好上万钱吧,不愧是未来的大佬出手就是阔绰。

既然有钱了,当然不能亏待自己,

刚从颖阴县西门走出,他就在城门外一处小摊子处坐了下来。

“店家,店家,可有吃食,给洒家弄些来,”董郢粗着嗓子,学着鲁智深的模样呼喝道。

“唉,来了来了,客人可要吃点什么?”店家一见有生意上门,顿时麻溜的迎了过来。

“切三斤上好的熟牛肉,再打斤好酒,你要是弄的不好,洒家不光不给你钱,还得砸了你的摊子。”董郢牛眼一瞪,粗声喊道。

“啊?”店家傻了眼,一脸委屈“客人,小店可不敢卖牛肉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啊?杀头?”董郢也是一瞬间吓回原型,也不敢在学鲁智深了,弱弱的问道:“吃牛肉犯法啊?”

“....”店家一脸无语。

“得得得,不吃牛肉,不吃牛肉,随便给我弄两菜就行。”董郢摆摆手。

“得嘞,客人稍后一会儿,马上就给弄来。”

“什么破朝代啊,牛肉都不能吃,”董郢一脸郁闷,他可不知道在汉朝,牛是普通家庭主要的生产力,是法律明令禁止必须宰杀的。

原来看水浒传的时候,鲁智深武松等人动不动就大喊“店家,切三斤上好的熟牛肉,打两斤好酒。”看着多霸气啊。

但是搁着不能吃牛肉,那我喊啥?唉,店家给我切三斤上好的肥猪肉,打两斤好酒?

我靠!要是这样说的话,气势瞬间就下去了阿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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