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荞没想到柳辞会过来,不过她很快就给柳辞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柳辞进了屋子后,冲着屋内的椅子径直坐了下来。
“你要是想离开就离开。”柳辞进屋后先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会,我是奔着少爷你来的。”金荞笑着说了一句。
“当真?你为了什么?”柳辞看向金荞。
“为了,这后半辈子安稳的生活,为了你。”金荞十分坦然道了一句。
“你不是为了这些。”柳辞语气冷淡,直接了当道了一句。
“柳少爷不信我?”金荞接着笑:“那你说,我为何要跟着你。”
“我还不知道,我会知道的。”柳辞说着,再次抬眼看着金荞道:“你和金巧很像。”
金荞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柳少爷为何这么说?我和金巧长的很像吗?”
“你和她长得不像,你和她性格相似,所以,你一定不是为了这所谓的富贵生活,和我,留在这儿的。”
“柳少爷看得起我,戏班子的生活,也算是风餐露宿,我跟你回来这柳家宅子后,倒是吃也好睡也好,还有人伺候着,我为何不能为了这些。金巧她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只要柳少爷你护着她,她也是能过得好的。”金荞对着柳辞道,一直温和的笑着。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可以选择离开,如果不离开,日后让我发现你有其他的目的,你应该知道,你这一条小命,我可不在乎。”柳辞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金荞一边看着柳辞离开的背影,一边坐了下来。
然后她望着柳辞碰也没碰过的水杯望出了神。
柳辞想杀人,金巧那憨厚的郎君就死了,壮大叔死了,戏班子也散了,张班主也不知去向。
是啊,她这一条小命,到底算得上什么呢。
他们这些人命,又能算得上什么。
金荞想到这里,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一声,然后她站了起来,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有婆子在这时往屋子里送来饭菜,金巧客气的谢过,那婆子也就冷漠的点了点头。
金巧也不生气,这些下人虽然对她和金巧都有些看不起,但是给她们的这些饭菜,倒是一直也不差,至少,比她们在戏班子时候的伙食好太多,金荞一直都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她得,吃货喝好才行。
那婆子摆完饭就要离开,金荞却开口问了一句:“柳少爷今夜还歇在这?”
那婆子很是疑惑的看了金荞一眼,答道:“不歇,他早走了。”
金荞也有些疑惑,柳辞对金巧那么上心,这才几日,就厌了?
“那我去看看金巧。”金荞立即说了一句。
“她被关柴房去了,你还是少过去。”那婆子说了一句,就不想再同金荞说话,一脸漠然的离开了。
金荞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眼前的饭菜是一口食欲都没有了。
不过很快,金荞就拨了一些饭菜,出门往柴房去了。
说是被关柴房,但一个人看守金巧的人也没有,金荞因为刚来,对这个院子并不是特别熟悉,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这个角落里的小柴房。
金荞见四周没人,一手端着饭菜,一手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柴房里都是堆积的杂物,金巧此刻正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一动不动。
“金巧,起来吃点饭吧。”金荞轻声开了口。
“我不饿,你吃吧。”金巧回了她一句,只不过语气毫无温度。
“金巧,咱们,得好好活着啊。”金荞接着道了一句。
金巧却摇了摇头:“活着才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了,活着才能看这四季景,才能念想念的人。”金荞说着,将金巧扶了起来。
紧接着,将手里的饭菜给金巧递了过去。
金巧没有接,只是眼神空空的看着地面。
“金巧,你知道柳辞今天跟我说什么了吗,他说,我们两人性格相似。你说呢?”
金巧淡淡的哼了一声后,才道:“不要提他了,我太累了。”
“那就谈谈我们吧。你还记得,你我是先后进的戏班子吗?你比我先来,总是照顾我,因为我天天跟在你后头,被张班主他们说我们两个像是姐妹两个,所以你叫金巧,就给我起了个金荞。”
金巧听着金荞说的话语,一时也有些沉浸在了回忆里:“是啊,那时候,学戏,练身段和唱腔都很苦,但是,因为我们有了吃饭睡觉的地,我们一点都不觉得苦。”
“现在戏班子没了,也就剩我们两个了,咱们就得好好活着啊,金巧。”金荞说着,再次将手中的饭菜推给金巧。
金巧却突然哭出了声:“金荞,你说这些都算什么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么多祸事。他们,都是因为我死的啊!”
“你没做错什么。”金荞将金巧揽入了怀里:“我们这身份,能做错什么事情,妨碍到谁呢?是他们,没有把我们当活生生的人啊,因为他们有钱,有权。他们,就为所欲为。他们,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金巧哭声更大了,好像心里有一片决了堤,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金巧,你要是不那么较真就好了。”金荞一边拥着金巧,一边缓缓劝说道:“柳辞至少还愿护着你,你若是想安稳过,咱们在这院子里这样过这一辈子也行啊。”
“不,不能,我不能。”金巧再次摇着头:“我已经不配过安稳的生活了。”
金荞没在说话,她想她明白金巧的意思,有些愧疚,是越久越深,越深越愧疚,一直持续积累,在心上沉甸甸的坠痛着。
第二日一早,金巧就被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辞也就一如往常的过来,金荞也一如往常的静坐深夜,久久不眠。
她以前,总是在想自己要是脱离戏班子,她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如今,她是脱离了,可是,她却日夜不能安眠了。
她最近总会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藏在岁月里,被掩盖,任谁都发现不了。
她以前,是个只知唱戏的人,日复一日的唱,日复一日的吃饭睡觉。
可是,有一天,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