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不过这簪子虽然是银簪,但是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还是有些贵重的,我心领了,这个,就不收了。”金荞直接拒绝了。

陈禾一愣,有些急了:“这也没花太多钱,这是之前你给的,我也就配了一点点钱,你就收下吧。”

金荞听后再次看了那银簪一眼,簪子的样式比较简单,几朵梅花坠在钗头。

也是很讨人喜欢,金荞看了陈禾一眼,陈禾眼里的无措和焦急,突然入了她的心。

金荞将簪子拿了起来,然后直接别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金荞生的不是太过好看的那种,却有自己的清泠的气质,脱下戏服不唱戏时,也就上淡妆。

“好看吗?”金荞扶手将发簪摆正,对着陈禾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

“好看好看。”陈禾连连应道,然后他整个人就舒坦了下来,捡着桌子上的花生米就往嘴里扔。

金荞立即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如春。

有一些感情出现在刹那之间,流转在岁月里,越沉越是迷恋。

后来,陈禾就经常到各个酒楼去听金荞唱戏,这么一来,他也很少各个场所瞎混了,还破天荒的找了份正经的活计,想着努力赚钱给金荞买首饰和胭脂水粉。

金荞慢慢也在接受陈禾的示好,她的人生,在陈禾到来的时候,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禾会在她忙完后带她去吃京安府大街上最好吃的小吃,会带她去附近的山上俯瞰整个京安城,也会带她去看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没见过的东西。

她以往的二十年,一直晃晃麻木着,但陈禾让她彻底活了过来。

“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大街上熙熙攘攘,陈禾说的每一个字却铿锵有力的传入到金荞的耳朵里。

金荞装作没听见,眼睛对着街上的物品左瞧右瞧的。

“我这个人,无父无母,混了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屋子,还有一只大黄狗。我也没有存多少银钱,不过以后,我会努力奋斗,让你过好日子的。”陈禾接着说道,说完后,他转过头看了金荞一眼,金荞却好似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

“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陈禾依旧接着说了一句。

“我愿意。陈禾,我愿意跟你在一起。”金荞静静的回了陈禾一句,心跳却响的跟鼓声一般。

陈禾瞬间停下了脚步,然后目光清亮的看着金荞,金荞也停下了脚步,抬起了眼睛望着他。

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中,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情感。

紧接着,陈禾一把将金荞抱了起来,接着就在热闹的街市上,狂喜的转着圈圈。

金荞也不顾别人的目光,由着陈禾开心着。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以为她的余生有指望,有安稳生活的时候,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那天,雨下得格外大。

金荞正在屋子里给陈禾一针一线的做着鞋子。

张班主却打着伞冒着大雨,急切的敲开了她的房门。

“金荞!是我!”张班主在门外大声喊了一句后,尾音就消散在倾盆大雨里。

金荞一惊,针尖瞬间刺破了手指,绿豆大小的血珠即刻冒了出来。

金荞立即用一些杂布将手指擦了擦,然后放下鞋子,去给张班主开门。

门刚一打开,张班主就开口道:“那个救你的小伙子,出事了。”

金荞瞬间睁大了眼睛:“什么?!”

“衙门发现了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弥留之际了,只是他口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衙门里的人就派人来通知我。”张班主开口说道。

金荞一瞬间面无血色:“他现在在哪儿?”

“衙门里,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你去。”张班主话音刚落,金荞就往雨里冲了出去。

金荞一边狂奔一边头脑嗡嗡响着,她从来都没觉得雨下过这么大,那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鞋子,也打湿了她的心。

她的心随着这大雨,慢慢的裂开了一个窟窿,越裂越大,越裂越大。

“陈禾!陈禾!陈禾!”金荞一边跑一边念着陈禾的名字,她一路跑一路念。

终于,她停在了衙门门口。

那衙门上面的牌匾与大门,此刻像一座黑沉沉的大山,她怎么也不能跨过去。

“已经死了,送义庄去吧。”这时,衙门里几人抬了一个盖着白布的人出来。

他们四人,两个人给两个抬人的衙役打着伞,那两人下衙门的阶梯时,颠簸了一下,那白布里就往外垂下了一只手。

无人认领的尸体没人垂怜,任由大雨不住的在上面冲刷着。

金荞在此刻飞奔上前,把几个衙役吓了一大跳,都愣下来,看着金荞,谁也没阻止她。

金荞一只手缓缓抬起遮雨,一只手慢慢的拉开了一点白布。

是陈禾。

可是,他死了。他躺着这儿,一动不动。

“这是你的家人吗?”其中一个衙役开口问道。

金荞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白布给陈禾盖上。

但金荞的手此刻已经抖得不行了。

“是你的家人就好,赶紧去买一口棺材来吧。”那衙役开口说了一句。

金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极其艰难的张了张口:“烦请,几位,帮忙,把他抬到,后巷的走廊里,我会安排人,来安葬他的。”

几人一听也懒得冒着大雨往义庄去,于是就把陈禾的尸体,抬了过去。

接着几人就离开了。

金荞全身湿透的坐在地上,陪着陈禾的尸体,一动不动。

“陈禾,太冷了。这雨,太冷了。”金荞呢喃着说出这句话。

可是除了瓢泼的雨声哗哗,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从白日瘫坐到了黑夜,僻静的后巷,在这大雨的黑夜没有任何人经过。

她和死去的陈禾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躺着。

大雨到后半夜的时候,势头终于渐渐转小。

金荞感觉全身都僵了,血液不知道还在不在流动。

如果不流动,就好了,就没有那么,疼了。

“陈禾,雨快要停了。”金荞开口道了一句,然后透着白布去摸陈禾的脸庞:“陈禾,我不冷了,你为什么那么冷,那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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