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解吧”许久,俞景澜说道。只是被宋茵这么一闹,觉得嗓子似乎有些嘶哑,连这么一句短短地话也变得哑哑的。
什么
宋茵呆了呆。
“我们和解吧”他继续重复了一句。
宋茵一愣,忽然没有了反应。
他的语气像是很诚恳,又似乎很飘渺。“我真的很累”
宋茵的心不断的缩紧,再缩紧,紧到几乎就要爆裂了。又像是跳出来一样,这是第一次,她听到了他这样的语气,她感到万分茫然。
“不想再闹了”他说。
“是你在闹,我没有闹”宋茵低声道,无限委屈:“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我也很累。”
“”俞景澜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宋茵轻声又道:“年少的时候,我幻想过恋爱婚姻的一切美好,就像歌词里说的那样,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便是与你一起慢慢变老,等到我们老得哪里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可是,事情不是这样,这样的婚姻,维系着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相互伤害,尤其是你妈妈说了,我们会早晚离婚,那么晚离不如早离,彼此解脱,不是更好吗”
“我的一生已经毁了,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就注定了这辈子不会在得到幸福,我也不奢望,早就知道一生一世,天长地久于平凡的我是可望不可及的。我不想最后对你得一点点敬重因为仇恨而一点点褪色,我不想跟你吵,不想言语上伤害,因为我一直希望你还是当年的俞大哥,笑起来阳光灿烂,没有任何的仇恨,没有任何的目的姓,你只是纯粹的你,那么即使离婚了,我还能完全放松的叫你一声俞大哥”
“可是,我不知道当我们彼此间相互伤害到一定程度时,我是不是还有勇气叫得出你现在再我面前,突然告诉我你很累,我只想说一句,被仇恨包围着的人,怎么可能不累你的心也在每天煎熬着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娶我你只是为了羞辱宋家吧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摆出这样一副难过,痛心的表情呢
宋茵细细的打量他,看到他眸中的痛苦,看到他青色的眼袋,似乎一夜没睡的样子,看到他手上的纱布在渗血,她心里募得一痛,拉过他的手,低下头去帮他整理纱布,重新系好。
两个人的手接触到一起,他只感觉一股电流划过全身。
她说道:“我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俞大哥,我很难过真的”
她皱着眉看着他,他的眼底越发的温柔,几乎要漾出水来。她刚想松开他,被他双臂收紧,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茵茵,如果你不再是一枚棋子呢”他宽阔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那口气里有着复杂和纠结。
宋茵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隐隐的觉得他似乎有些脆弱,这该是他有的情绪吗
“可能吗你和你妈摆明了都很讨厌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你这么恨我爸爸,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的恨,既如此,我改变不了,也不想介入。”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宋茵顺势推开他,郑重的提醒他:“我不想在你们家惹你妈妈不开心,也不想看你如何对付我爸爸。”
他一愣,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他沉默了很久,仿佛时光的脚步一下子停留在了这一刻,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然,他的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的摸上了她的脸颊。她的脸一下子被烫到,一阵暖暖的感觉慢慢的爬上来,就要顺着血液涌向全身。
可是理智还是让她把头向旁边一闪,他的手随之滑到了一边,眼中涌上一丝受伤的表情。“可是我不想离婚怎么办”
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觉得一切语言都那么的无力,到今天,她还能用什么语言与面前的这个男人,话说从头呢
“我也不想继续下去了怎么办呢”宋茵收起了所有坚强的伪装,却也只能淡淡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茵茵”他的呼唤那么低沉,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里面依旧盛着让她心醉的柔情。
可是
他一直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时突现的脆弱,让她的心一阵心疼,他几乎就要问他:你可曾有喜欢过分毫
可是话在出口的那一刻又被她咽了回去。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他身边的美女,光自己看到的就不止换了一个,她想问的话,都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已。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恨你爸爸吗”他的话让宋茵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那我告诉你,为什么”
他视线望向车窗
前,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幽幽说道:“因为我爸爸的死跟他有关系,如果不是他,我爸爸也许不会死”
“什么”宋茵错愕着,“你爸爸不是自杀吗”
“是自杀”
“既然是自杀,又怎么会扯上我爸爸”宋茵不懂了。
“因为失职渎职”俞景澜此刻是格外的痛苦。“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三十五岁坐上丰城市长之位,却因为一份文件的延误下发,导致了120名矿工在七月份的大暴雨中矿井溃水事件中下落不明。”
宋茵猛地一怔,屏住呼吸听他说下面的事情。
“当时登记下井的人有543人,险情发生时,423人安全升井。120人下落不明。当时省里下发一个文件,三令五申安全问题。但那份文件却被压在了我爸爸的抽屉里,没有落实到下面,而当时纪检组长又刚好是你爸爸,他实名写了一封举报信,将我爸爸失职渎职的事情举报到省纪委,我爸爸是个力求完美的人,因为不堪忍受这种过失,自杀了”
“因为这个而自杀也因为这个你恨我爸爸”宋茵错愕着,“可是这是他的工作职责,当然要上报了120名矿工的生命啊,这么说我爸爸没有错啊”
俞景澜轻轻一笑。“表面看来是没错”
“什么意思”
“但事后,我得知,那份材料是有人刻意压下,根本不曾通知我爸有这样一则材料,所以那件事情,他很冤枉。”
“什么意思”
“刻意压下的材料,导致命令没有下达而出现意外,事后我们知道,有人在陷害我爸因为他行事作风几乎没有纰漏,能够拿下他的唯一砝码就是安全事故,而这一切安全隐患,唯有矿井是最严重的,一旦出事,一批领导都极有可能被处理,这也是能够让我爸下台的唯一弱点吧”俞景澜燃了一支烟,“你说,那个幕后的人,是不是我该恨”
“谁压下了文件”宋茵心里不安起来。
“那个人在我爸爸去世后三年,坐上了丰城的市长之位,一直坐到至今”
“不可能”宋茵不相信。“你说我爸爸是幕后黑手你有什么证据”
俞景澜冷哼一声,“当年办公室退休的一位老同志临死之前,曾让人找到我见了我一面,亲口告诉我当年的内幕是你爸爸拿到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要举报他,所以那位老同志不得不听从你父亲的安排,刻意压下一些关于安全生产这一块儿的文件指示,于是终于等来这样的机会儿他只是想要拉我爸下马,却没想到我爸会自杀”
“那个老同志是谁”宋茵不敢相信。
“他死了张东臣丰城南郊罗庄人”俞景澜转过视线,锁住宋茵的眉眼,幽幽问道:“我不该找你爸爸报复吗”
“报复什么”
“拉他下马”俞景澜直言。“这不过分吧”
宋茵不语了。
“娶你,就是为了羞辱你,离婚的话,羞辱到的人只能是你们宋家,你还要离婚吗”
宋茵怔了怔,“你真的确定当年对付你爸爸的人是我爸爸一个张东臣的话就让我信吗他死了,死无对证,我怎么信任你”
“你觉得我没事要跟宋市长斗是闲着无聊吗别忘了他现在是树大根深,做了十二年丰城市长,他的权力涉及范围有多深多广,你知道吗”
“可是我爸爸要是对付你那是很简单得事情,你们偌大的企业,不可能一点问题没有,税务部门找上俞氏随便一查都可能查出问题,但他没有,我觉得很奇怪,明知道你在报复他,可他还是把我嫁给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我现在怀疑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用你换走了我手上的一份证据”俞景澜又道。
“什么”
“张东臣的录音,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张东臣和我的对话,他用你换走了”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
“因为一段小录音怎么可能扳倒树大根深的他呢而娶你,再羞辱你,才是我的本意伤害他身边最亲的人才能让他痛苦我所承受的痛苦,都会加倍还给他”
“那么现在呢”宋茵瞪大眼睛看着她,“既然离婚是羞辱我的唯一方法,为什么不和我离婚呢”
“因为突然觉得你很无辜”俞景澜的眸光闪烁着某种深意,就这么看着宋茵。“突然就不想利用你了”
不想利用她了宋茵的心里一抽,可是太多的问题让她来不及深想。
“我不信,事情很牵强,你和你妈妈就这样相信了那个死去的张东臣了”宋茵真的还是不敢相信,她觉得事情很是蹊跷。“那你跟我姐姐,你接近我姐姐是为了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