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宸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言打断。

他似乎有点被激怒的感觉。“不要说，我不想知道”

然而厉宸睿怎么可能不说，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宁言，继续开口：“她说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她的真心她只爱霍”

原本已经被激怒脸色铁青的宁言突然就沉静了下来，他的脸色由青变白，好半天突然笑了起来，“她撒谎”

厉宸睿没有说话。

沛馨听着，却有中悲从中来的感觉。

宁言那一笑里，似乎带了太多的悲怆，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这世界，最悲哀的莫过于毫无指望的单相思

“是不是撒谎我不知道，但是话我已经传到了。对了，还忘记告诉你了，因为你的暴力，谢青这辈子都别想当妈妈了”厉宸睿这话当然有故意刺激宁言的意思，医生并没有这么说，只是说以后可能会影响要孩子，但是没有说不能当妈妈，而他故意这样说无非就是刺激宁言让他说点什么

从案件和宁言的平时来看，他似乎有点偏执，偏爱于大红色，偏爱到变态的地步。他喜欢自己的表妹，冲破枷锁不顾道德，他跟崔明英玩弄人生，不珍惜自己，他这种人的心里比较复杂。只有了解他的心思，才能知道当时他置人于死地时候的心态。

宁言一下子愣在那里，忽然就说：“没有孩子更好，小孩子那么讨厌，不要更好”

“你不喜欢孩子”厉宸睿密切关注着他的神情，以希望得到什么有利的证词。

“不喜欢”宁言似乎没有预料到自己已经开始讲话了。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宁言语气十分恶劣，完全不把警察的讯问当回事。“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我不想说话，你们判吧，我认就是了”

他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厉宸睿和沛馨以及老徐白屏都有点意外。

宁言真的不说话了，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像是等待判决的犯人。

厉宸睿眯起眸子，深深地打量了他一阵儿，“我们没有量刑的权力，这个案子得转交给检方提出诉讼，由法院审理”

宁言不再开口，眼睛紧紧地闭着。

厉宸睿又问了一句。“你这是打算替霍挺着吗”

宁言还是不说话，不再配合一句。

厉宸睿也沉默了下来。

这时，白屏开口：“宁言，你最好配合我们，我们已经掌握了有利的证据”

可是，宁言不开口。

老徐也有点不耐烦。“宁言，顽固抵抗是没有好结果的”

但是，宁言就是不答腔。

良久，陷入了一种僵局。

沛馨看看厉宸睿，眼神询问她可以开口吗

厉宸睿无声地点头，算作了应允。

沛馨略一沉吟，开口试了下。“你那么深爱谢青，为什么不亲口告诉她呢表兄妹又怎样真心相爱，一样值得尊重。为什么你苦苦压抑着任由这种感情在内心积郁成为一种毒素呢任何一种爱，都值得尊重”

她的话一出口，宁言先是猛地闭紧眼睛，突然又睁开，他以一种诡异多变的眼神看着沛馨。

沛馨也望着他，没有躲避他的眼神。

她似乎从他眼底窥探到了他的悲凉，他的难以控制。

“爱本身不丑陋”沛馨又说。

宁言微微垂眸，他的睫毛挺长的，有点颤抖。

“爱一个人得不到回应是很痛苦的事，可是，单相思也是一种幸福，那是没有单相思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的爱一个人从来都是和那个人无关的事，只是因为爱他她，与他她无关。但在我看来，谢青不是不爱你，她只是接受不了你们的身份。这毕竟是很多世俗不能接受的如若不喜欢一个男人，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在花样年纪跟一个男人保持长达多年的那种关系”

“你会吗”宁言突然问她。“你是女人，你会吗”

沛馨很直接地摇头：“我不会，如果没有一点好感，我是不会”

她当着厉宸睿和同事的面说出自己的感受，厉宸睿微微地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是想前天晚上吧，如果没有对自己有好感，她大概不会允许自己已经闯入她家门口，如果他坚持，大概也进去做客了

这么说，沛馨对自己有感觉

这样想的时候，厉宸睿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唇角不由得上翘起来。

沛馨却不知道厉宸睿的心里所想，她这一下顾及的是宁言的证词，宁言不说，他们移交时候也不顺利，所以她也想快点完结案子，然后自己请假也放心。

宁言似乎陷入了一种沉思里，好半天没有说话，他过了良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我知道你

的目的我只想跟这个女警察说，你们三个出去”

沛馨听到这话一惊，她下意识地看向厉宸睿。

其实整个过程都是录像记录的，倒也没事，只是厉宸睿不想出去，他想要亲眼看着宁言的心理活动。这对他以后断案有好处

“这恐怕不行”厉宸睿沉声道：“我们的规定不允许，不过我可以让他们两个出去”

白屏和老徐出去的话，屋里只剩下三个人，宁言应该会说的。

“如果你也在这里，我一个字都不说，我只想跟这个女警聊聊天”宁言显然不买厉宸睿的帐。

厉宸睿沉思了下，笑了笑，站起来，手按在沛馨的肩头上，“交给你了，好好聊聊”

“是”沛馨点头，心里却有点忐忑，有些话，她不是领导，不知道能不能统揽全局地问。而她问了，宁言是不是肯说说了，又是不是说的真话她如何断定是不是真的，然后再去诱导宁言回答她所有要问的问题

而厉宸睿到底要问什么，沛馨还不知道，她现在只能问自己理解的问题，让宁言把事情经过交代一下，希望他配合吧

厉宸睿和白屏，老徐一起走了出去。

沛馨大气都不敢喘了，她有点紧张。

等到厉宸睿他们三个出门，关上门后，沛馨把视线投向宁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淡然平静。她并没有着急开口，宁言也看着她。

过了许久，宁言先开的口。“你看起来很紧张”

沛馨心想当然紧张了，她对面坐的可是个变态。在那些事上控制不住对女人进行变态的虐待。

如今，她要走近这个变态的内心世界，试着用最平等最理智的心智来面对他，把他当成平等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喜欢女人说真话”宁言忽然看着沛馨道。

沛馨一滞，对着他扯了个笑容，尽管有些僵硬，但是她已经尽力了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自信点，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有很敏锐的洞察力，不愧是做老师的，我的确有点紧张。我要考虑你的感受，还得考虑不伤害你的感情，更得考虑我自己，是不是看起来自信些，这是我第一次独立讯问，说真的，我怕你不配合我”

宁言听了忽然就笑了起来。“嗯就跟我第一次跟女人睡觉一样，紧张，激动，怕被拒绝，又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还怕自己到了天堂的表情太难看，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沛馨听了心里无比的哀怨，这是什么嘛能相比吗可是，仔细想似乎也有点那意思。都是第一次，难免紧张。

“你这么比喻的话，也有道理”

“嗯”宁言点点头，忽然就笑了，他盯着沛馨的眼睛，问：“你还是个处，女吧”

沛馨想过宁言可能问很多问题，但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直接，他的语气像是调侃，像是陈述，那么笃定。

沛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回答。

宁言笑了笑，一副了解的样子。“你不用否认，你这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你还是个女孩，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吗”

沛馨瞪大眼睛，觉得自己没有拍案而起抽他两巴掌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因为你身上的香气，你身上有着淑女少女的馨香”说着，宁言还很配合的吸了一口，似乎格外陶醉的样子

沛馨差点火了，她努力克制自己，但她已经气得发抖，紧抿着唇，压低声音，喝问：“你到底要不要说”

“说啊”宁言道：“你耐心点，我要说，但是你脾气太急，还没有说到你想要的，你最好配合我，不然我不告诉你”

沛馨试图说服自己。

而监控室里，厉宸睿和白屏老徐自然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宁言那猥琐的眼神，还有沛馨气的哆嗦的身形。

白屏骂了一句。“我看宁言根本就不想说，他根本是在猥亵沛馨”

“我也觉得他对沛馨是出言调戏，这个变态”老徐也在骂。

不过他们都很好奇，沛馨到底是不是还是个姑娘

而宁言只闻了一下就知道吗

这也太玄学了吧

还是这个变态他经历的女人太多，真的成精了

他们见厉宸睿也不发表意见，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盯着监控室里面的景象，他的俊彦在此刻看起来有点肃穆。

白屏跟老徐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默契地没有在说什么。

这时候，厉宸睿低沉的男声不带任何感情的响起：“宁言说不说，要看沛馨的本事沛馨能力到了，宁言自然就说”

老徐却不敢苟同，但也没有在说什么，厉宸睿那么厉害，都没有让宁言开口，沛馨算什么她也只是个经验不算成熟的小女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