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alpha至死是少年,这话一点没错。

都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不说是什么身份地位,但至少也该有点成年人的样子,最基本的稳重还是应该具备...个屁。

他们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两个字眼。

一群人在场地里疯闹的厉害,苏颜也怕出事儿——万一程锦远从轮椅上再摔下去一次,可能就直接进ICU了。

这样想着,忙上前几步去阻拦:“小心点不要乱来啊,他脚伤着,还是病人呢。”

那群人见她跑进场地,倒是也收敛了些,其中一个挪愉道:“锦远,你小子运气不错啊,你媳妇儿多紧张你。”

“就是,结了婚的alpha果然不一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程锦远:“......”

有这样文化程度的朋友,真是丢脸。

苏颜小跑几步,将轮椅接在手里,满脸堆笑:“...你们玩吧,我们在边上看,一样的,一样的。”

那些人便也朝着程锦远挤眉弄眼的,然后抱着球跑了。

苏颜推着程锦远慢慢的走,篮球场地很大,所以从中间走到两边还是要一小段时间,本来氛围还算不错,程锦远突然道:“他们是我的大学室友。”

苏颜:“哦?你还有室友?”

“......”

“我的意思是,像你们这种敏感的有钱人,不都是要么住单人间么,或者干脆在附近买套房子,住集体宿舍多委屈。”

程锦远语气隐忍,似乎是拼命在憋住不骂人:“...我当然住宿舍。”

他虽然是家中条件不错,念的大学也是景华市最好,在全国都能排的上名的学校,但说出去大概很少人信——程锦远是自己考上的。

纨绔子弟不等于学习不好和不上进,尤其是在程家这样的环境,其实对于子女小辈的要求更加苛刻。

偌大的家业,如果是交在一个废物手里,那绝对是既危险,又丢人的事情。

所以程锦远的大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事事。

他家里条件是不错,可是也不必非得过王子的日子。

他住六人间,很普通的宿舍上下铺,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熄灯,偶尔会断水,夏天只有风扇,冬天就靠着暖气片。

屋里有点挤,住了六个alpha,来自天南海北,食堂里八块钱一荤一素的菜可以吃,小吃店一块五的矿泉水也能喝,周六周日的时候,也会去外面的体育馆包场一百二一个小时的体育馆打球。

他自认并没有许多不同。

有钱人家的孩子更轻松,就算成绩不好,也可以用钱和权势来铺路,这是蛮不公平的一个固有印象。

就例如说程锦远,大家都只羡慕他每周换一个交往对象,却从来不注意他课后都有认真研习功课,专业成绩在系里都是排名前几的,而且也能拿到奖学金的提名。

因此被这样说的时候,忍不住就要反驳——其实以前很多次的时候,他都是能忍住的,顺便还要飞几个眼刀子吓唬人。

但这次苏颜一说,顿时觉得很不能忍。

她不能老这么误会人,这一点也不公平。

“我住宿舍,吃食堂,跟所有人一起上课,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大学生就该这样。”苏颜:“我的意思是,看起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她一度以为程锦远这样的个性根本交不到什么朋友,没人能受得了他。

但现在看来,是她自己的思维模式固定了,可能从“结婚”到现在,她还没有对这个alpha有个比较深入的了解。

冒然下这样的结论,的确是自己的错。

片面而狭隘。

程锦远嗤之以鼻:“感情好?没有这回事。”

“啧,又在嘴硬。”

“......”

好吧,他心里有默默的承认,这次的确是嘴硬了。

大学时候的友谊,其实是很纯粹的,那时候的人的个性还没有在社会的染缸中浸润,彼此之间的交往也大都是发自本心,所以格外珍惜。

五个室友虽然性格有差异,但都能玩在一起去,共同经历的四年,也都结实了挺深厚的友情,可以持续一辈子的那种。

就例如现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约定聚在一起,别管是什么上亿的生意,甚至明天要结婚,都不如这个事情大。

所以腿断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总之是要来。

苏颜推着在操场边上坐下了,看那些alpha们打球——因着无聊,便跟程锦远聊天。

“原来你还会打篮球啊?怪不得那么多omega喜欢你。”她认真的道:“会打球的alpha最帅了。”

这话真是有感而发,因为何陆洲也会打篮球。

苏颜的大学时光,也是经历过为喜欢的alpha摇旗呐喊,提前准备好各种矿泉水和功能饮料,想尽各种办法,就为了他能拿到自己的那一瓶。

虽然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单相思,但现在想起来,仍然是觉得很怀念。

可能这就叫青春吧。

程锦远瞥她一眼:“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苏颜一愣,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夸你也有错了——嘿,你技术怎么样,改天我们也可以一起玩球。”

她当然不是高手,但因为何陆洲的缘故,也去跟着学校里的omega篮球队学了两三个月,体能过关,在运动上也有点天赋,就还打的有模有样的。

不能算专业的水准,可娱乐还是没有问题的,偶尔还会跟着队伍出去狐假虎威的打友谊赛。

“等你腿好了,我陪你打球。”她十分自信的:“我可是超级厉害的!”

依着往常,程锦远肯定要毒舌两句,并不是他有什么坏心眼,而是这人就这样。

嘴欠。

但这次却答应的痛快:“我会让着你的。”

苏颜乐的拍腿:“得了吧,程少爷,这话该我说。”

两人在球场边上坐了半晌,竟然也说了好些话,虽然大都是苏颜挑的话头,但她本来就是话多的那一类,程锦远肯捧场的回答,就能一直不停的说下去。

“你们还组过乐队啊?”苏颜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唱歌也很好听吧?”

被这样崇拜的眼神望着,即使淡定如程小少爷,也有些飘了:“...自然。”

她坐的久了,腿麻,就站起来:“哇,你们打完球有什么安排?去唱歌么?我有幸欣赏到程少爷的天籁歌喉吗?”

“......”

这边聊着,那边打完球的也结束了,一群人热汗淋漓的冲过来,个个都是优质alpha,长相没得挑的那种——那荷尔蒙的味道,简直是熏的人晕晕乎乎。

程锦远有点不乐意:“...站远点,熏死人。”

其中一个乐了:“怎么?程少爷被我的魅力迷晕了?来感受一下来自你博哥的汹涌爱意!”

他把球往边上人怀里一塞,张着双臂过去,全然不顾对方炸毛的抗拒,抱着程锦远的头,用汗湿的球服呼噜了一通。

苏颜:“......”

不是很懂他们alpha。

程锦远真可怜。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她推着程锦远回到之前的会所,借用人家的休息室,洗了头和脸。

苏颜心里同情他,帮着递毛巾,擦头发,一边安慰:“别生气啦,等你腿好了,去报复回来。”

程锦远没说话,心里却很很赞同。

程少爷平时给人的感觉是凶恶和生人勿进,但头发沾湿了之后柔软的趴下来,倒是显出几分稚气了,再加上那副愤愤的表情——虽然这个词儿不敢说出来,但苏颜自认为形容的还挺确切。

奶凶奶凶的。

啧,像个护食的小狗。

她将毛巾搭在一边,又拿起吹风机,呼啦了两下,看到他额头上靠近发际线位置的痣,有瞬间的愣怔,然后鬼迷心窍的开口。?

“锦远,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发型?”

“?”

程锦远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仰头看她。

这个角度真是要命,苏颜心脏怦怦跳,一把抓着他的脑袋摁下去,胡乱扒拉两下,嘴里胡说八道:“你看,你现在头发长了点,换发型正好——也快过年了,万象更新嘛...”

对面的是一块大镜子,程锦远看着自己的头发在她的手里变幻莫测,心里有几分莫名。

但想了想,好像也并没有理由反对。

“随你。”他说。

苏颜大喜:“那我给你介绍一个超厉害的理发师,手艺好,而且便宜。咱们回去就弄。”

顿了顿,又补充:“你的额头长得特别好看,露出来吧,显得精神一些。”

程锦远:“...都行。”

他其实真的对自己的发型没有那么在意。

所以换不换都无所谓。

于是苏颜满意了,心情好了,又是吹风机又是面巾纸,给人伺候的舒舒服服,打理的清清爽爽,然后推着出来,去跟等候在大厅中的同伴们会和。

路过全透明落地玻璃窗走廊的时候,她抬眼,惊喜的:“哇,又下雪了。”

二十层高度的大楼,视野很好的涵盖了附近的区域,飘飘扬扬的雪花随风飞舞的落下来,有一部分撞在玻璃上,从六角的花纹融化成小水珠。

“...今年的雪可真多,是吧,锦远?”

程锦远:“嗯。”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停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观,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似的。

直到过了许久,程少爷才道:“...喂,你都有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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