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的时候不太顺利,因为苏颜犯了规矩,给祖先牌位行李的时候,鞋带开了。

程夫人铁青着脸,气得够呛,年夜饭桌上,全程都没个笑脸。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的,那个鞋带只是个装饰鞋带,平时根本用不着,谁记得它是散着没散着。

周围人都战战兢兢,苏颜也有点悻悻,饭桌上都没多吃,筷子更不敢伸远,面前又恰好是个素菜,凉拌的茼蒿。

都说年夜饭丰盛,一点没觉出来,反正茼蒿不好吃。

她饿着肚子跟着走完整个流程,又被程夫人教训了一通,脑袋发晕,十分沮丧的回了房间。

程锦远坐在窗前桌边,正在翻阅一本杂志,旁边还摆着一杯热茶,冒着袅袅雾气,窗外的远处,此起彼伏的传来焰火绽放的声音,闲适温馨。

苏颜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对面,瘫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程少爷,赏点吃的吧,我好饿。”

“出息。”

虽然是说着数落的话,但是抬了抬下巴:“给你留的。”

苏颜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欢呼一声:“哇哦,蛋糕!”

是那种小四寸的尺寸,但是有三层,一个人完全够吃,而且上面还装饰了新鲜的水果。

苏颜毫不客气的往嘴里塞,一边还嘚啵嘚:“...最近媒体都在夸你呢程少爷,说你,嗯,改邪归正,返璞归真,反正就是好词儿。”

认真算一算,自从上次的小女明星事件之后,程少爷还真就没什么花边新闻了。

倒是还被夸奖过变身爱妻好alpha,恩恩爱爱感情亲密,经常一起外出,形如一人。

一众人大呼羡慕,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alpha,长得好,家世好就算了,结婚后竟然连唯一的缺点都改了,专情又体贴,世界上大概再找不到第二个。

而且说实话,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她真没觉得程锦远是那种荒淫无度,下半身思考的alpha,相反,他还挺有领导能力的。

你不能真的指望一个草包能把公司带的井井有条。

“...时间真快呀。”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发出感慨:“这都半年多了。”

至于当初井水不犯河水,完全不相干的两人为什么会走在一起,纯粹是因为长辈们的“胡来”。

程家老爷子年轻时候是个人物,叱咤风云,老了也是个犟脾气,说一不二,想怎样就怎样。

虽然上了年纪,但成老爷子身体很好,兴致来了喜欢游山玩水,不去那些什么度假村,就喜欢野山野水,景华市周围的这些地方,基本都被逛了个遍。

而恰好就有那么一次,程家老爷子散步到荒山野郊的,下午时分,天色突变,乌云罩上来,硕大的雨点夹杂着冰雹往下砸,林子里又密又黑的,看不清人,也看不清路。

程老爷子被藤蔓绊了一跤,一脚踩空,从个小坡上摔下来了。

跟在身边的有个保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两人借着劲道被一棵树挂住了没摔到底,但保镖的外套却被扯烂了,什么手机对讲机也都丢了。

事后检查,倒是没什么伤,只是程老爷子崴了脚。

这个年纪的人,崴一下脚,可大可小,因为骨头已经没那么结实了。

保镖硬撑着带程老爷子下了山,但因为地势原因,下山的地方却不是上山的地方,根本没有等候的车子和保镖队伍,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地,连个人影都没...

有一个。

哪一个?当然是苏老爹。

这种鬼天气不会有人出门的,正常来讲,苏老爹也不会。

可闲不住的苏老爹在山脚下种了一小块菜地,他怕雨太大把栅栏冲出口子,刚长的指头大的小菜苗都给淹了。

于是便穿着雨衣,出门去拾掇菜地。

正好遇上这落难的主仆二人,便热心引导至菜地旁搭的小屋,顺便用自己二吊子一般的水准,准确判断。

“没事儿,脱臼了,我会正骨,我给你整整!”

习武之人嘛,跌打损伤还不是家常便饭一样,谁还不会个两手的。

保镖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拦在前面:“你有医师执业证吗?”

程老爷子笑着:“...老弟,你给我弄吧,我信得过你。”

苏老爹拍拍胸脯,撸起袖子:“放心,这位老哥,我经常帮着正骨,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揉着捏着这么两下,咔的一推,竟然还真的就回去了!

“等雨小点了,你们跟着去我家,我那还有些跌打损伤的药酒,特别好用,保你三天就能下地。”

“老哥今年多大,有六十几?”

程老爷子哈哈一笑:“八十出头啦!”

苏老爹竖起大拇指:“嚯,真真的看不出来!”

怎么说呢,一个直爽,一个大气,虽然差了二十来岁,但竟然还有点忘年交的意思了,而且程老爷子真就跟着苏老爹去了他家的院子,看他从箱子里拿出那种浑浊的药酒,把脚涂的乌七八黑。

然后坐在廊下,一边看雨,一边聊起家常。

“我闺女,二十五啦,还没结婚,啧,死心眼,不谈恋爱,我是真着急。”

程老爷子:“呵,我孙子差不多年纪。”

顿了顿,又补充:“也单身。”

“呵?真的啊?咱们那个时候,这个岁数不结婚,家里早着急啦!”

正聊的畅快呢,大门突然被闯开,一个年轻的alpha,率着一众黑西装保镖闯了进来,有人从后面给他打着伞。

程锦远:“...爷爷,该回去了。”

程老爷子不管他,却对着苏老爹道:“这就是我那个孙子。”

“如果两个年轻人都是单身,可以交往试试。我这个人,还是相信缘分的。”

苏老爹一看,嘿,真是一表人才。

虽然觉得有点坑闺女,但似乎也不是不可行——这不就是相亲嘛!

“...那要不,叫他们处处试试?说实话,老哥,我闺女真没的挑,有个头有脸蛋,就是比较死心眼。”

“不过感情这种事,还是得孩子们看对眼...”

程老爷子点点头:“明白。”

苏老爹刚想松口气,就听到:“只要你家的千金点一点头,即刻举办婚礼,有我在,没那个小子闹的。”

“哎这...”

又想想,也觉得也行——苏颜那孩子死心眼儿,多见见世面不是坏事儿。

再说,这小伙子看着板正的很,不像花哨的人,眼界高,也能看得上。

哪怕先了解了解呢。

谁知后续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进度更像是坐火箭一样的快,直接就看结婚了!

......

苏颜单手托腮:“...哎,你说,这一年说过去也快,到时候咱们就算不在一起,也应该是不错的朋友吧。”

“至少,我肯定把你当朋友。你太讲义气了!”

程小少爷从文件堆里抬头,面无表情:“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他放下文件,起身去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两份合同,扔在桌子上:“把这个签了。”

“合同?陈秘书给我签过一份了呀,这又是什么?”

“补充条款。”

“...你是补了一份新华字典进去吗?”

她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抗拒:“我不想看,太厚了,而且也看不懂。”

负气一般的往前一推:“我不看!”

程锦远倒也没怎样,只是道:“不用看,签了就行。”

“少骗我了,这种模糊不清的合同最坑人了。”她嘟囔着翻开几页:“糊里糊涂签个名,说不定就倾家荡产,说不定要要背负几亿元的债务。”

“不会。”

“你说不会就不会嘛?拿出证据来!”

程锦远定定的半晌:“我想问个问题。”

“你说?”

“对于恋爱关系,你最不能容忍的底线是什么?”

“哈?”

突然被问到这种深奥的问题,还真是有点令人费解。

“底线?还真不好说,因为很多啊,比如,出轨,嗯,还有家暴,冷暴力也算...”

“不过我最看重的一条,不接受开放式关系。”她申明道:“关系就两种,没在一起,和在一起了。”

之所以这么抗拒,是因为没少吃亏。

为什么对白月光那么死皮赖脸,贴着个冷屁股也能苦追十年?还不是因为一直被吊着,总能看到希望,能有幸尝一尝天鹅肉似的。

就算被室友晃着肩膀咆哮“你清醒一点行不行,那根本就是中央空调对着所有人吹啊”也完全跳不出来。

而且还要为人开拓——中央空调,至少证明他人缘好,而且就算吹大厅,也只能安在一家人家里呀。

所以穷追猛打,被拒绝了很多次也只是反思的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白月光是完美的,他不可能出问题。

而现实么,脸都被扇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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