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退婚（三）

庆功宴在皇城的排云殿进行，这一次的庆功宴，主角自然是尉迟义了。

不过，还有一位王爷出现在这个宴会，那是也才从南方回转到京城的郑王。

郑王是老皇帝最小的弟弟，今年也有三十多岁。

老皇帝如今有五十多岁了，其实单年纪来说并不算是太老，只不过当皇帝的都很短命，能够过得六十岁便是长寿了。宣德皇帝二十多年前继承皇位，那时也算是意气风发，但是这么些年以来，在后宫夜夜春风，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化成水了！这几年下来，身体每况日下，尽显老态，时常得便会病体发作而不得朝，若非是太医医术精湛，几次将他从阎王殿接回来，大楚早换了国君。

果然如尉迟义所料一样，酒过三旬之后，皇当先地谈起了郑王和康王的婚事来。

“呵呵，今年的喜事多，朕准备在年前为两位王弟一起完婚，也让朝好好乐呵乐呵，不知道诸位爱卿有何见解？”宣德皇帝问下席间的众人。

马，许多官员拍马屁一般地向皇帝和两位王爷道着贺，哪里有什么人会提出反对呢？

郑王笑呵呵地喝着酒，但是康王却是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等众人祝贺完毕，宣德皇帝先问着郑王：“四弟对此事可有意见？”

郑王忙起身道：“但凭皇兄作主！”对于他来说，这是续弦，又是尉迟家的老姑娘，他也有自己的心思，希望能够得到尉迟家的支持，当然愿意。

宣德皇帝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尉迟义，问道：“康王可有意见？”

尉迟义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来，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哥尉迟良，二哥尉迟恭和三哥尉迟俭，此时尉迟俭的表情已然变得难看，把着往日的权威对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但是，尉迟义心意经定，他本来对三哥尉迟俭很有意见，只是平日里兄弟们在一起之时，其他三个人都是以老三为心的，算是他有任何反对意见，也要被众位哥哥打压，所以只能服从。

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去听从哥哥们的话，也不再去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当即对着宣德皇帝一躬身，道：“微臣希望陛下能够收回圣命，解除与平阳公主的婚约！”

此言一出，满座皆是哗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尉迟义的身，但是尉迟家的另外三个兄弟，也莫名其妙，尤其是老三尉迟俭，恨得差去抽老五的嘴巴了！

反倒是坐在面的皇帝宣德，一付十分平静的样子，不经意地转头看了看坐在尉迟义对面的京城防御使尹凯，要说的话，这些臣武将之，也只有尹凯一付不惊不惧的样子，永远这般从容不迫，而这也正是他所欣赏的。

不等皇发话，便有御使大夫站起身来指责道：“尉迟义，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当初为何不回绝？早不退，晚不退，却偏偏要赶到临婚之时再退？你眼还有皇权？还有君吗？”

尉迟义那么向皇躬着身，默默地站着，一句话不答。

宣德皇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反而和蔼地问道：“尉迟义，你且说说看，是何原因你要退婚呢？”

尉迟义这才挺直了身体，以着皇帝道：“前些时，平阳公主曾往瓦桥关探视微臣，不知陛下可知？”

宣德皇帝点了点头，道：“此事朕已知晓，小姑娘家不识好歹，朕已经对她禁足，也算是略作惩诫吧！”

尉迟义道：“公主身为皇家贵胄，便是连皇和她的皇娘都无法管束，以微臣这等身份，又如何能够管束得了呢？”

“若你只是因为此事而有所顾虑，那大可不必！”皇帝道：“只要你们成婚之后，她是你的王妃，以后妇嫁夫随，她若再任性妄为，你便可以以夫道管她，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朕赦你无罪！”

“虽然有皇的这句话，但是微臣以为夫妇相处应是相敬如宾，不应吵吵绊绊！”说着，又看了看宣德，接着道：“再说，微臣与公主的性情并不相投，与其强拧在一起，大家都不好过，不如退了婚约，各自另择喜欢！”

宣德皇帝怔了怔，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御史大夫道：“你若退婚，为何不早说？”

尉迟义看了他一眼，道：“以前我并未见到平阳公主，也不知她的性情如何？此时见到，知道与我并非合适，所以为了两个人长久之见，我才斗胆向皇提及！”

郑王道：“尉迟义，你这样退婚，可否是将我们皇家看得轻了？以后平阳公主还怎么嫁人？”

尉迟义忙道：“我并不敢看轻皇家，我只是觉得我与公主的确性情不合，并不为他。再说，若以此时我与她的关系可是甥舅，令外甥女嫁与舅舅，说出去也不好听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哑然。

的确，如今尉迟义的大姐尉迟温可是当今的皇后，虽然平阳公主并非是尉迟温所生，但是论理来说，她还是应该管尉迟义叫舅舅的。

其实，舅舅娶外甥女的事情也并非什么稀罕事，古来帝王家有之；更何况又非有血缘之亲的亲甥舅呢？

只是，这种关系说出去，还是有些不好听罢了。

宣德皇帝想了一下，实际，从平阳公主回到宫之后，便一直缠着他，也是希望能够不嫁给尉迟义，宣德皇帝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的痛爱，但是在这件事却一直不答应。曾有一段时间，平阳公主以死相逼，令宣德皇帝烦不胜烦。而今天既然尉迟义自己提了出来，对于他来说倒也是巴之不得的。

但是，他是皇帝，从来只有皇帝的公主看不起别人的，又哪里轮得到别人反嫌弃皇帝的公主呢？所以，宣德皇帝一直纠结的只不过是皇家颜面的问题。

宴会，大家议论纷纷，便是脾气极好的二哥尉迟恭也来到了尉迟义的身边，劝慰着他要三思，但是尉迟义已然意决，并不为所动。

皇帝看了看依然坐在尉迟义对面不发一言，还在自斟自饮的尹凯，好像尉迟义的退婚，跟他没有一丝的关系一样。他心有些来气，他知道平阳公主之所以要退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公主喜欢了尹凯这位游侠。也不知道尹凯将公主送回开封来，两个人是不是其间有了苟且之事。

不过，自从颜家被尉迟家害绝之后，眼见着朝已然都被尉迟家的人占据，尤其是兵权，宣德更是心急如焚，他之所以选了尹凯来当京城防御使一职，也是病重乱投医的结果。

尹凯可是平阳公主极力向他推荐的。

“尹爱卿，这件事你怎么看呢？”宣德皇帝忽然问着尹凯。

尹凯怔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与对面的尉迟义互相对视了一眼，想了一下，道：“启禀陛下！此事是皇家和尉迟家的之间的事，末将本是局外之人，还是不便多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郑王不快地道：“皇家的事，是天下的事，陛下叫你说，你说，哪里来得那么多的虚词滥语？”

尹凯看了郑王一眼，没有回答，还是向着皇帝躬身。

“郑王所说不错，你说说看！”皇帝鼓励道。

尹凯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尉迟义，这才道：“康王这一次得胜还朝，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陛下将平阳公主恩赐与他成婚，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奖赏；既然康王不愿意接受，那么并不是陛下不奖，而是因为康王不受！”

大家都愣了愣，马明白了尹凯的话意。

宣德皇帝笑了笑，点点头，道：“不错，尹爱卿所言极是！”说着，对着尉迟义道：“康王，既然你要退掉这个婚约，那么朕如你所愿！”说着，话音又一转，道：“但是，你藐视皇权，罪责当罚，朕且念你作战有功，此时当是功过相抵，不奖也不罚，你有何意见吗？”

尉迟义看了一眼对面的尹凯，明白他这是替皇送了一个台阶，暗暗地向他伸出了一左手的大拇指。此时听到皇帝问自己，连忙应身道：“微臣谢主隆恩！”

宣德皇帝却不想再在这里坐下去，挥了挥手，以身体不适为由，当先地回转了后宫。

尉迟义却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是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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