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发生了件大事,肖国朗司令的小儿子在华南被击毙。

这件事任谁都不会说沈遇白有错。

肖恒原本就是战败的一方,逃匿了几个月,终于被击毙,对华南以及容城的百姓来说都是可喜可贺的事。

但是人性里面护短的本质总是抹不去的。

对肖国朗来说,沈遇白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占领容城,更是杀害了他的小儿子。

他这一辈子里,二儿子战死沙场,大儿子常年在外,跟他并不算亲,也唯有这个小儿子一直陪伴在身边。

这件事下来,沈遇白跟他怎么都算是结仇了。

所有人都等着肖司令做出什么举动,但是除了听说他的几个不作为的手下被美其名曰“升职”,实则安排到前线,其他就没有什么动作了。

两边都憋着一股气,天阴沉沉的,像是什么时候会遭遇一场暴风雨。

季然被沈遇白放出来后,话变得更少了,却像是一只黏人的猫,又像是患了肌肤亲渴症,黏沈遇白黏得紧。

沈遇白自然不会拒绝,甚至很是受用。

有一次上班时间,他从司令部大厅路过,碰到两个下属在划水,说锦城开了家西餐厅,厨师特意到西洋学习牛排制作方法,听说味道格外美味,除了价格太贵,其他没什么缺点。

两个下属说完小话准备回去,一回头发现司令竟就在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们刚想认错,沈遇白却问他们新开的西餐厅在哪里。

第二天就带季然过去尝了个鲜。

齐雪倩对两人这样和睦的现状还是比较喜乐见闻的,她自从怀孕之后开始信佛,经常去庙里烧香拜佛,为孩子求平安。

知道沈遇白和季然和好后,又多向佛祖求了一份,求他们两人和和满满。

大师送了块玉佩给齐雪倩,说他们两个本就命中注定,尽管过程会坎坷,但终究会修成正果,这块玉佩交到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手上,可保生生世世不分离。

齐雪倩谢过大师以后,就带着玉佩来到沈宅,想要把玉佩亲手交给季然,却被老管家告知:“少爷带小少爷去山上看星星去了。”

“沈遇白?”齐雪倩乐了,“他还能干出这么浪漫的事呢?”

最近两人很亲密,老管家也舒心不少,带着慈祥的笑脸,眼尾笑出几道褶皱:“是呀,他们都为彼此做了不少改变。”

在老人家的眼里,两人是越看越登对。

齐雪倩临走前将玉佩交给老管家,嘱咐交给谁都可以。

此时的山上夜色还未至,周围静悄悄的,沈遇白亲自开车走山路带季然来的这里,支了一架帐篷。

周围树叶层层叠障,到处都是银杏树,树叶已经完全绿了,斜阳透过树叶的影子,在空气中折射出现丁达尔效应。

寂静的草丛中偶尔传出蝉鸣,明明还是春天还未到盛夏,蝉却已经出现了。

周围树上鸟时不时叫两声,清脆的声音格外空灵。

沈遇白不知道跟谁学的,还特意买了架相机给季然拍照。

尽管照片没洗出来不知道拍摄效果怎么样,但沈遇白认定了,季然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看的。

季然认真地看着山上的风景,每一幕都像是一幅画。

这是在荒漠化严重的几十年后难以看到的景象了。

他看着风景,沈遇白看他。

到了晚上,山上开始起风,温度比之前低了不少,沈遇白从帐篷里走出来,手臂上搭了一件外套。

他走到季然身后为他披上。

“然然。”沈遇白怕他觉得不够暖,又敞开外套,将季然裹在自己外套中,顺便紧紧抱住季然。

“嗯?”季然在找北斗星。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沈遇白左手插在裤子口袋中。

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季然懵懵懂懂地回过头望着他:“什么未来?”

“就是我们未来会是怎样的,你有没有想过?”

季然沉默起来。

沈遇白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也没有生气,表情还是一如既往。

“我没有未来。”

季然突然说了一句话。

沈遇白从口袋掏东西的动作顿了下来:“什么?”

“我说。”季然看着他,“我知道自己不会有未来。”

一阵风吹过,带着冷意,灌进季然的领子。

沈遇白琢磨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

没有未来?是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走,还是......

他不敢再继续想,生怕想到那个最坏的可能。

“然然,我......”

“二哥,你不是想找光鉴吗?”季然说得很平静。

沈遇白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中什么都没有拿。

“能够预知未来,知道未来兴亡的光鉴,现在就在你眼前。”

沈遇白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还下意识往季然手里瞅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

他嘴巴下意识微张,眼中一片震惊。

“我预知到的内容告诉我,我没有未来。”季然继续。

这些当然是季然瞎掰的,他压根就没有原主那些能预知未来的功能,只是知道自己早晚是要离开这个世界,自然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可是这话听在沈遇白耳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沈遇白猛地将他抱住:“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季然没有回答。

这天晚上树叶被风吹得漱漱作响,皎洁的月光笼罩整个山顶。

两人相拥无眠,入睡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沈遇白再睁开眼时,怀里已经是一片冰凉,没有一丝余温。

那人离开很久了。

“然然,我又被你骗了一次啊。”

他呼吸节拍也没有变,心情很平静,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一起放到车上,独自开车下山。

三天后,司令部的几个下属在码头捉拿了一个模样姣好的青年。

上面下令,要求他们必须将人捉拿,却不能对对方无理,更不能伤到对方分毫,捉拿到人后,直接将人送到沈宅。

刚开始下属们都奇怪,还纷纷讨论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真正见到画像,他们才闭上嘴。

这人不就是当初华北军务处的参谋,消失在特制牢房里的那个人。

季然原本是打算直接乘船逃之夭夭,想着自己跑路后,沈遇白估计会大发雷霆,那最后剩下的五点黑化值也就自然刷上来了。

他还想了planB,如果真的刷不上来,就给沈遇白寄一封信,里面放上他自己和其他人亲密合影,他就不相信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沈遇白还不黑化。

除非他沈遇白是个傻子。

为了让着这个计划能够更好地实施,他还特意买了三天后的船票,想着这样沈遇白绝对找不到他。

结果人刚到港口,他就听周围乘客说司令部在找人,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司令部”“找人”,两个关键词放到一起,不用想都知道是在找他。

于是季然慌了,一丝理智告诉他赶紧走,走了就找不到了。

他奔向码头的方向,却没想到自己一跑竟让那些人起了疑心,所有下属都朝他看过来。

他立刻转身,却没想到船上竟又一波穿着同样的制服的人。

左右都是海,前后又是要抓他的人。

面对两难困境,他只好选择跟着那群人走。

也是好在,沈遇白没有让这些人为难他,就只是带着他到沈宅去。

一进去,沈遇白就在他常坐的椅子上等他了,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眼中一点笑意也没有,强硬的拽着他的手臂,拖着人来到一处他从没来过的地方。

这地方竟跟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段莫名的记忆重合。

只是这里少了喜庆的红色绸缎。

季然心脏开始胡乱跳,他的潜意识告诉他绝对不能跟沈遇白过去,可死活就是挣不开那钳子一样的手。

被拖拽了一路,果然来到了那处阁楼。

沈遇白将他朝阁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一推。

这里只有几扇非常小的小窗户,顶多只能钻出去一个头,人是不可能从窗户跳出去的。

门外更是有好几道锁,而且门又是铁制的,想要踹开绝对是不可能的。

季然想要往门的方向冲,沈遇白不由分说将人禁锢住,从后腰拿出一副军用手铐,将季然双手铐住,随后是双脚。

季然再也无法乱动,只能安静下来:“二......”

“嘘。”沈遇白两根修长的手指抵住他的嘴唇,“不管你想说什么,然然,明天是我们的婚礼,明天起,整个华南都会知道,你季然是我沈遇白明媒正娶的妻子,有可能华北那边也知道,我会给你一场盛世婚礼,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而是告诉你。”

季然睁大眼,肚子里一堆话想要问,不知道从哪问起。

沈遇白轻轻笑了笑,摸摸季然的头发:“好了,今天好好休息,等着明天我们拜堂,我们不搞西洋那一套,按照我们祖宗留下的传统形式来,明天一早我来帮你换上喜服。”

习俗规定,新人在婚礼前夕是不能睡在一起的。

他在季然额头轻轻一吻:“好梦,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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