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山麓脚下,蟠桃村。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从蟠桃村处看去,那蟠桃山直插天际,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狰狞。

“师兄,你往哪儿跑?”一声喝骂,带了几分笑意,出自一个半大的女孩曲盼之口!

“师妹,有本事你别管!”前面唯渊高声叫道。

后面的曲盼“呸”了一声,边跑边道:“你当我白痴啊!”说着反而跑得更快了。

一路追跑,这些小孩逐渐跑近了村子东头的那间破旧土庙从外看去,这座土庙破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

陈唯渊第一个冲了进去,不料一不留神,居然被门板拌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个跟头。后面的女孩大喜,一拥而上,将他压在身下,那清秀女孩面有得色,笑道:“被我抓住了,这下你没话说了罢?”

谁知陈唯渊怪眼一翻,道:“不算不算,你暗算了我,怎么能算?”

那女孩一愣,奇道:“我什么时候暗算你了?”

陈唯渊道:“好你个曲盼,你敢说这个门板不是你放在这儿的?”

那叫曲盼女孩大声道:“哪有此事!”

陈唯渊一抿嘴,头一歪,一副坚决不投降、不屈服的样子。曲盼气从心头起,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道:“说好了抓住就认输的,你服不服?”

陈唯渊理也不理。

曲盼脸色通红,手上用力,大声道:“服不服?”

陈唯渊气管被他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的脸也开始涨红,但他小小年纪,性子竟是极犟,硬是一声不吭。

曲盼却是越来越怒,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口中一迭声道:“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眼看着一场大祸便无端生出,忽听这土庙深处一声佛号,有人道:“阿弥佗佛,快快住手。”

一只干瘦手掌,横空而出,伸出二指,在曲盼手上弹了一弹。曲盼如遭电击,全身大震,双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陈唯渊大口喘气,显是憋得狠了。他二人怔在当地,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情景,对看一眼,彼此都越来越是后怕。

曲盼怔怔道:“师兄,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

陈唯渊摇了摇头,呼吸渐渐平稳,道:“没事。咦,慧清禅师?”

慧清禅师,不是什么时侯的老僧了!他在这个蟠桃村很久了,在青衣大师还未到这个村子里,这个慧清禅师就在蟠桃村里!

曲盼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在这庙中,正站着一个年老和尚,脸上皱纹横生,一身破旧袈裟,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只有手中持着一串碧玉念珠,竟是晶莹剔透,耀人眼目,发出淡淡青光。奇怪的是,在十几颗大小一致,光洁剔透的青玉念珠中,偏偏还夹杂着一颗非玉非石、颜色深紫、暗淡无光的圆珠。

那老僧不答,只用目光在这两个小孩身上细细看了看,忍不住便多看了曲盼几眼,心道:“好女孩,只是性子怎么却如此偏激?还有男女授受不轻!一个女孩怎可如此莽撞!”

这时陈唯渊踏上一步,道:“拜见慧清禅师,此女名为曲盼。是家师前段时间收的一个弟孑”

老僧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反问道:“小唯渊,刚才性命交关,你只要认个输便是了,为何却要苦苦支撑,若非老衲出手,你只怕已白白送了性命!”

唯渊呆了一呆,心里觉得这老和尚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事到临头,他却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怔在那里。

曲盼望老僧一眼,拉了唯渊的手,道:“大师,盼儿有礼了!”说完便鞠了一躬又说“刚才,我看师兄不认输,心中便心生怒火,不由忘记自已在干什么?直到大师搭救!多谢大师!”

“哦!”那大师望着曲盼!皱起眉头!

……

当唯渊走出庙门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头向庙里看去,只见天色渐暗,依稀可以看见那老和尚依然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了。

心中又想起刚才那慧清禅师的话“今晚,你单独来这里!”

……

夜深。

一声雷鸣,风卷残云,天边黑云翻滚。

风雨将欲来,一片严瑟意。

老僧仍在土庙之中,席地打坐。抬眼看去,远方青云山只剩下了一片朦胧,四野静无人声,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风响雷。

好一场大风!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这座在风中孤独伫立的小草庙亮了一亮,只见那老僧在这片刻间已站在了庙门口,一脸严肃,抬眼看天,双眉越皱越紧。

在唯渊眼中,天上的云,不管是白云、乌云,都没有见过象今晚的黑云这般接近地面,雷声也从未有过这般震耳欲聋,闪电从未如此刺目,几乎令他难以直视。

仿佛,这个天就要塌了下来。

你提着苍白的小灯笼一步步,一惊险的往前走着!望着前面不远的小土庙。心中暗暗咬咬牙!又往前走着!

待走到土庙门前,就见在土庙中不大的土庙里点着一支昏黄的蜡烛!那慧清正端坐庙中!慧清禅师细细端详于他,反问道:“唯渊,这马上要下雨了,你一个小孩子家,为何来此偏僻之地?”

唯渊怔了一下,道:“不是你让我来吗?”

慧清嘴角一动,合十道:“善哉,善哉。万物皆是缘,命中早注定,我佛慈悲。”

唯渊奇道:“你说什么?”

慧清微笑道:“老衲是说,小施主与我有缘。既如此,老衲有一套修行法门,小施主可愿意学么?”

唯渊道:“法门是什么东西?”

慧清呆了一下,随即大笑,伸出枯瘦手掌,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也不是什么东西,就是教你一些呼吸吐呐的方法。你学了之后,要答应我几件事,好么?”

唯渊似懂非懂,但还是道:“你说罢。”

慧请道:“你决不对旁人说起事,尤其是你师兄?”

陈唯渊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死也不说。”

慧清忽然深深吸气,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口中却继续道:“另外,你每日一定要修习这法门一次,但不可在人前修炼,只可在夜深人静时方可进行。最后,非到生死关头,切切不可施展此术,否则必有大祸。”

说到这里,他重新睁开眼睛,盯着陈唯渊,道:“你做的到么?”

陈唯渊犹豫了一下,歪了歪头,又抓了抓头,一脸迷惑,但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慧清禅师微微一笑,再不多话,便开始传他一套口诀。

这套口诀说长不长,只千字左右,但枯涩艰深,唯渊用尽心力,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方才尽数背了下来!

那个慧清禅师望着唯渊,道:“真是个孩子。”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到怀中摸索出一颗深紫珠子,细细看了好几眼,递给张小凡,道:“你且把这个珠子好好收起!。”

张小凡接过珠子,道:“为什么。”

慧清摸着他的头,道:“只要将这颗珠子给师父看!你便可下山了!”

“真的!”唯渊面露色彩!

慧清面露笑意!

……

三个月之后,唯渊便决定下山,

“老师,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山外面的世界”

“为什么?”

“不知道,我自己也没有原因,我想去看一看。”

“那你总得有下山的原因!”

唯渊没有再说什么,掏出那颗紫色珠子!青衣道人望了一眼!面露惊色,许久,缓缓开口

“是慧请禅师的?”

“是。”

一场寂静,非常的寂静,仿佛师傅徒弟之间,已经无话可言。

“你决定了!”青衣说到!

“决定了!“唯渊开口!

“那!…”青衣话音干涩说到“你下山,要人照应,带上曲盼吧。还有听闻再有三个月,山下的朝野就要举行朝试!你去试试吧!”

唯渊愣了一下,又点点头!

师徒二人相对无言。又是一场寂静,门外的蟠桃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仿佛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

第二天他收拾行李,接过盼儿递过来的那师父给他的小剑,二人转身离开。

十一岁零二个月的少年道士,下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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